譯者前言：大家好，我是自由譯者奧特勞斯。這一周一直在出差，隔的時間有些長了，先跟大家抱歉。如果大家想回看之前的情節，可以拉到最下方點擊相關連結進行查看。再次感謝大家對拙作的厚愛。非常歡迎大家在評論區友好討論。同時也希望各位多多提出寶貴意見和建議，相信在各位的激勵下，我可以給大家呈現越來越好的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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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羊頭鼠肉（中）

克利福德給出的建議直截了當，且投機取巧。他建議BMG互動娛樂的大家們不要在意世俗的眼光，把GTA世界中法外狂徒的本色發揚光大。但他也提到：「GTA是一款娛樂產品，娛樂產品的生產銷售必須要按照規矩來。電子遊戲和音樂、電影一樣，都受制於分級體系的約束。你的遊戲是否合法，得他們說了算。只要能過分級這一關，其他的都好辦。貴司的遊戲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口味，但只要滿足一部分玩家，那就足夠了。」

克利福德還建議道，如果有媒體問到遊戲內容，那就不僅要大大方方地承認遊戲中有暴力行為，還要大肆炒作，搞出一些離譜的故事，滿足這些媒體的胃口。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炒起來的輿論會自動為GTA進行宣傳。他接著說：「社會上一些『專家』肯定會厭惡GTA，不過他們厭惡的東西多了，又不止咱們一家。想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貴司按部就班開展工作即可。」

大家都聽明白了：只要合法合規，那就根本沒有什麼好怕的。山姆對這個觀點擊節叫好。GTA的營銷策略就應該像遊戲內容一樣，一個字：莽。但是瓊斯不太同意：咱不能為了製造爭議而製造爭議。雖然山姆和BMG的其他同事雖然看起來更注重的是聲名鵲起，但山姆認為，這次宣傳戰不僅要讓GTA家喻戶曉，而且要打出開疆拓土的氣勢。

山姆勸道：「瓊斯老兄，在遊戲方面，咱們要勇敢一些，主動一些，搞出一些新東西來讓其他人瞧瞧。」

瓊斯答道：「我同意你的看法。」

山姆繼續說道：「除了遊戲內容本身以外，咱們還有兩個可以做文章的點。第一，人們一直以來都認為遊戲是孩子們的專屬娛樂，但咱們都知道這是胡扯。第二，玩咱們的遊戲，就好像親身出演黑幫電影一樣，這種感覺跟其他遊戲完全不同。這都是我們可以落地的營銷方向。」

瓊斯撓了撓頭，「我說不好，但總感覺是兵行險著、劍走偏鋒。而且，我還有別的擔憂。」為了讓公司發展壯大，瓊斯正在和格里姆林互動娛樂公司洽談，希望兩家公司能夠合並。消息傳開之後，媒體對DMA的估值達到了5500萬英鎊，還大肆炒作，稱瓊斯將成為英國網際網路行業的天驕巨子。瓊斯不想節外生枝。DMA公司的其他員工也抱有相同的看法，並對聘請克利福德以製造爭議的方式推廣GTA的計劃持懷疑態度。

山姆見說不動瓊斯，就提議讓瓊斯自己和克利福德談。交談的過程中，瓊斯對克利福德的計劃大為贊嘆。克利福德告訴瓊斯，他會想辦法把消息透露給政界的一些高層大佬，並讓他們把消息透露給「需要知情」的人。「然後，我們找幾個合適的批評家，讓他們發聲，說咱們GTA的遊戲內容有多離譜，使勁兒評頭品足一番。一傳十，十傳百，遊戲宣傳的事就成了。最重要的，年輕玩家會很吃這套宣傳，然後下單購買遊戲。」

瓊斯後來回憶說，當時聊的時候，克利福德越說越起勁，自己越聽心里越打鼓。「克利福德的原話我記不清了，大概就是，『給我三個月時間，我去給那些高層大佬們寫稿子。配上《震驚》《嚇尿了》《速看》這樣的標題。文章里面會講：一家蘇格蘭的遊戲公司開發了一款遊戲，鼓勵玩家劫車、飆車、沖撞行人，趕緊把這篇文章轉發給你的家人，千萬不能讓孩子玩到這款遊戲！等熱度上得差不多了，也就是三個月後，就是你們閃亮登場的時刻。』當時我聽得雲里霧里，就只會說『是是是對對對』了。不過這種雲里霧里並沒有停留多長時間，因為後續發生的一切，完全就如克利福德所說。」

距離遊戲發布還有六個月，克利福德開始行動了。

1997年5月20日，前蘇格蘭事務大臣、消費者事務小組成員戈登·坎貝爾男爵在上議院發言，稱他聽說了一款令人極其反感的電子遊戲，名叫《俠盜獵車手》。他說：「玩家在遊戲中可以劫車飆車、肇事逃逸，然後被警車追捕。可以想見，這款遊戲對於懵懂的兒童會有多麼大的吸引力。而且，就算是對稍大一些的青少年而言，其中飽含的負能量也並不符合我們當下的主流價值觀。」

內政大臣加雷斯·威廉男爵也表示：「政府和公眾都非常關注涉及暴力內容的電子遊戲。遊戲內容里但凡涉及一點犯罪、人類性行為或是非常粗野的暴力內容，都必須經過BBFC的審查。如果BBFC拒絕對其進行分級審查，則該遊戲將被判定為非法產品。坎貝爾爵士，您對於《俠盜獵車手》這款遊戲的描述非常準確。我認為，所有人都應該清晰地認識到這款遊戲的罪惡之處，它不僅會讓人沉迷上癮，還會展現非常露骨和血腥的暴力內容。」

坎貝爾男爵補充道：「非常贊同威廉爵士的提議。我們決不能允許青少年產生劫車、飆車或肇事逃逸是合理或娛樂行為的想法。」他呼籲BBFC對GTA的遊戲內容進行審查，並裁決遊戲是否合法。坎貝爾並不是隨便一說。最近，BBFC拒絕了對《死亡賽車》這款遊戲的分級審查請求。這是一款暗黑漫畫風格遊戲，主打一個走哪兒拆哪兒。遊戲發行商宣稱，這是一款「讓人神魂顛倒、血脈賁張的競速遊戲」。但是BBFC的裁決結果是，如果遊戲不降低暴力和血腥程度，那就不准在大型零售商超里銷售。

在政客們對遊戲標題爭論不休的時候，克利福德為GTA精心炮製的宣傳文章也出現在了各式各樣的報刊上。英國《每日郵報》大張旗鼓地宣傳：「犯罪類電子遊戲美化肇事逃逸的暴徒！玩家要扮演一個出身卑微但手法精湛的偷車賊，偷走高檔豪車，手刃目擊證人，擊殺追車警察，攔路劫車，吸毒販毒，搶劫銀行，甚至是接單暗殺。真可謂做盡人間壞事！」

報刊媒體行業從業者的年齡都不小，但是在打口水仗、批評GTA方面，精力旺盛到二三十歲的年輕人都望塵莫及。可以理解，畢竟這些老專家們嚷嚷的是「可不能讓GTA這樣的遊戲污染孩子們純潔的心靈」這樣的話。蘇格蘭汽車貿易協會的一位發言人提到：「年輕人如果真的以這種方式看待此類犯罪行為，那這個社會就沒救了。」

「家庭和青年關懷」組織的發言人稱：「這款遊戲思想不健康，家長不應該買給自己的孩子玩。但就算家長不買給孩子，孩子們還不會去盜版市場自己買麼？如果玩了這種遊戲，後果不堪設想，孩子們可能會認為，殺人劫車是合理行為。」

媒體對GTA討論的熱度越來越高，BMG和DMA的人都非常開心：克利福德真是操控輿論的一把好手！戴爾後來回憶道：「那些報刊新聞的言論，一傳十，十傳百，傳得越開我們就越高興。一方面，他們的報導相當於在宣傳我們的GTA，另一方面，討論如此激烈，正說明他們對GTA非常感興趣。」

為了讓輿論持續發酵，宣發這幫人也沒閒著，他們在廣播電台中搞了個廣告宣傳活動，並把上議院辯論的內容插播了進去。在一次電子遊戲大會上，他們給參會人員開來的車上貼了假罰單，上面寫著：「車身太亮，不僅容易被劃，而且容易招致警方懷疑並引發槍戰，最終導致車輛嚴重損毀，故予以警告處罰。」罰單的下面是GTA的logo，紅橙相間的字母搭配著一束火焰，如果你覺得這種搭配還不夠張狂，那旁邊還有一行小字：「罪犯不犯罪，天打五雷轟。」GTA的宣傳海報上畫著一輛在街上橫沖直撞的汽車，旁邊寫著一串罪行：「謀殺販毒。劫車走私。路怒雙標。搶劫銀行。妨礙公務。行賄勒索。武裝搶劫。非法私通。招嫖騙炮。小偷小摸。違章停車。」GTA世界中最賺錢的行為並沒有寫在《刑法》里，而是直接印在了遊戲包裝的封面。巴格洛說：「當時BBFC的人並不能看懂這個小玩笑。」

吉人自有天相，大鍋從天而降。某天晚上，巴格洛開車回家的路上剮蹭到了一棵樹。按理說這都不能算交通事故，怎奈他的這輛車實在太老，以致保險槓都發生了變形。克利福德聽說這件事後，先是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但很快，笑容凝固，笑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他眼中閃過的一絲光亮。他立刻正襟危坐，飛速地在紙上寫著什麼，寫完之後就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大家知道，馬上就要有大新聞了。果不其然。幾天後，巴格洛打開《世界新聞報》，找到了下面這篇新聞：

各個小報為了博眼球，開始了花樣百出的以訛傳訛，巴格洛看著這些文章，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但旁邊的瓊斯根本笑不出來。巴格洛問：「咋悶悶不樂的？來，讀一讀這些小報讓你樂呵樂呵哈哈哈哈……」瓊斯一臉平靜：「凡事都有兩面性，你別太過樂觀了。」

巴格洛一臉不解地看著瓊斯，下意識地接過瓊斯遞來的另一份報紙。看到報紙上的內容，巴格洛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所以這份報紙上究竟寫了什麼內容，請看下回分解。

本節完。 查看往期文章請點擊下方連結：

【周更譯作E01】爽就完事：《俠盜獵車手》的法外之路-序章

【周更譯作E02】爽就完事：《俠盜獵車手》的法外之路-第一章（上）

【周更譯作E03】爽就完事：《俠盜獵車手》的法外之路-第一章（下）

【周更譯作E04】爽就完事：《俠盜獵車手》的法外之路-第二章（上）

【周更譯作E05】爽就完事：《俠盜獵車手》的法外之路-第二章（下）

【周更譯作E06】爽就完事：《俠盜獵車手》的法外之路-第三章

【周更譯作E07】爽就完事：《俠盜獵車手》的法外之路-第四章（上）

【周更譯作E08】爽就完事：《俠盜獵車手》的法外之路-第四章（下）

【周更譯作E09】爽就完事：《俠盜獵車手》的法外之路-第五章（上）

來源：機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