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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蘇魯式故事丨橙色的皇帝:白骨的棋子

心宿二閃爍於天空,

黑夜活了過來。

記憶在心中蠕行,

思念長出根根尖刺。

將汝劃傷……

——《心髒的尾刺》第一章,天蠍座的贊歌

「這塊棋隨著你盲目的進攻已經變得非常薄了,你要回頭補強!」秦老師站在兩個小朋友的棋盤前提醒著執白的一方,「你的收獲已經很大了,可以收手了」。

但是執白的小女孩似乎並沒有收手的意思。

她迅速落子並固執地對黑棋大龍展開猛烈地攻擊。

但不幸的事情發生了,黑棋悄悄地積攢著自身大龍的氣,在積累到足夠之時,反手一個兇狠而果敢地跨斷!把原本追殺它的白棋分成了兩塊,於是乎局勢從單方面的追擊變成了一場殘酷的對殺。

女孩子僵在那里,她已經感覺到這里發生的一切,白棋的「氣」儼然不夠,這場對局黑棋成功翻盤。

執黑的男孩子臉上浮現了無法抑制的興奮,他雙手抱胸等待著女孩落子……抑或是說,期待著女孩的放棄。

「哎……」秦老師連連嘆氣,他的雙眉緊皺,在看到這樣的一場對局後,忍不住內心的窩火,第一次對女孩嚴厲了起來。

「你學了這麼多年,還是這樣下棋,我都提醒你了,你這也太固執。」老師說道。

女孩沉默,眼中開始淚水打轉……

「哭什麼哭,你就知道哭,你都哭了多少年了,你能不能改一下!」老師非常著急,這次他失去了耐心。

教室的氛圍變得有些緊張,小男孩倒是開心地手舞足蹈著慶祝他又一次的勝利。教室一起變得嘈雜起來,大家似乎又等著看著女孩哭鼻子的表演。

「你看,你這里做好保護,就不會死了!攻彼顧我!難道我第一次說嗎?」老師嚴厲地批評著已經帶著哭腔的女孩。

「不活了,大家都不要活了!」女孩子突然大吼起來,今天是女孩第一次這樣任性地回擊批評。

「你說什麼?你這樣還下什麼棋?你這是什麼態度?態度要端正!不然就回家去!」老師被這突如其來的任性給惹急了,「我回頭要找你爸爸媽媽聊聊,你這樣的態度是學生應該有的態度嗎?」

「我爸死了,40歲不到就死了!」女孩突然大叫道,「人都會死吧,老師你也會死吧,你能不能活過40歲啊?」

老師愣住了,女孩對著眼前的棋盤一通發泄,隨著棋子掉落地上的聲音,她摔門而出,躲到隔壁的空教室大哭了起來……

清晨,張憐走出夢境,臉頰的兩邊有些未乾的淚痕,昨天是她父親的忌日,夢中那次任性也與這日子有關。她打開手機發了今天第一條微信——

「你還記得我小時候那次對你發火嗎?」

「嗯……應該就是那次吧……」

「哪次?」

「……反正是那次……吧。」

「饒了你了,記得今天別遲到。」

2

坐落於水戶市的哈羅德茶室的英式下午茶,一定少不了司康餅與阿薩姆紅茶。不過有的人在吃甜點的時候喜歡搭配原味的咖啡,那苦澀與醇厚,是中和甜度的絕妙搭配。

張憐從她這個月並不怎麼飽滿的薪水中拿出了一部分大方地邀請了秦老師去感受了一次頗為正宗的英式下午茶,她感謝秦老師在前幾日的一次與一位頗為難纏的家長的溝通中幫她解了圍。

可能這只是一個無關痛癢的藉口罷了,不過於情於理,作為曾經地教過自己的老師,確實請吃一頓體面的美食也是極為正常的事情。更何況,每當她坐在前台那個閉塞的小桌子前,看到秦老師卡著點進教室時,自己的心跳總是會加快……

老式的洋房頗有氛圍,精緻的食物旁邊還會擺放有趣的小熊布偶。風度翩翩的秦老師穿著雙排鈕的老款藏青色西服,居然與這古典的環境相得益彰。而張憐竟然有些緊張,面前的甜點也只是略動小口——其實她一直很期待這樣犒勞一下自己。可是縈繞在耳邊的提琴之聲反倒無法讓她放鬆下來。

「秦老師,您喜歡下棋嗎?」由於沒有話題,目前兩人在沉默中顯得逐漸尷尬起來,張憐居然問出了這麼一句很傻的問題,話音剛落,她就覺得更加羞愧起來,哪有圍棋老師不喜歡下棋的?

「喜歡……卻又不喜歡……」

「不是應該都很喜歡的嗎?」

「累了的時候就會很討厭……」

張憐一時不知道如何搭話。

「不,我並不喜歡執著於勝負,但輸了卻又很難受,所以就會一直對弈下去,經常不經意間就通宵達旦了。」秦老師苦笑地說道。

「……所有的男人都是這樣奇怪,輸了還有什麼好玩的……」

「你會想說,男人就是長不大的孩子吧。」秦老師聳了聳肩,「這其實是一種誤解,因為童趣是最好的解壓。」

「我覺得很幼稚,就像我覺得那些交往過的前男友,一個一個的都是……」

「嗯……或許如此吧,不過那樣難道不好嗎?」

「但秦老師現在這樣不好嗎?」

「這樣很好嗎?」

「好吧……」

下午茶最好不要在中午吃好飯以後品嘗,但也不要空著肚子來掃盪,留著6.5分飽的胃口,才能細細品味時光的流逝……

3

  • 湖水岸邊,雲浪奔涌崩裂,兩顆太陽沉入湖水後面,陰影漸漸延長……這便是卡爾克薩。
  • 奇異之夜,升起黑色繁星,鬼怪月輪紛紛繞空而行,但詭異的是……失落的卡爾克薩。
  • 畢宿星團的歌聲唱起,君王的碎步飄擺,必將悄然消逝在……幽暗的卡爾克薩。
  • 吾聲音已死,吾魂之歌便如未曾灑落的淚滴,不得歌唱,只會乾枯,死於……失落的卡爾克薩。
  • 此時,張憐在聽到這段「卡西露達之歌」時,居然落下了眼淚……

    這天,秦老師說要回請一次張憐的拿頓英式下午茶,於是便邀請張憐去看了一次《黃衣之王》的演出。

    據說真正的《黃衣之王》的劇本,有著使人發瘋的神奇力量,那是因為人類無法理解其中藝術的深度而逐漸崩塌……

    秦老師一本正經地和張憐講述著這部劇的背景,張憐只感覺冷冷颼颼的……

    「如果有人把所有的圍棋變化都記在腦子里,那麼這個人肯定也會發瘋。」秦老師用略帶學者的語氣向張憐發出感慨。

    張憐吃著夜宵,她思索了一下覺得頗有道理——那幾個難記的佈局定式曾經一度讓她幾近崩潰,想起小時候學習的「村正,大斜與大雪崩」,真是讓她不寒而慄……

    秦老師一聲嘆息地說:「所以人總是會去記憶那些美好的東西,習慣性地忘記那些讓自己作嘔的經歷。」

    「……嗯……對的,就像現在上班以後吧,我回憶起大學的生涯都是很美好的青春記憶呢……」

    「對吧,就像絕大部分離婚的夫妻,分開久了,都會想著兩個人一起時候的祥和時光,但是讓他們再生活一起,又會是無盡的爭吵,似乎這總是在循環……」

    「……秦老師,您結婚了嗎?」

    「沒有,但我挺想,可也害怕……」

    「您居然還是個不婚主義。」

    「不,並不是,反而很嚮往,只要是擔心自己無法經營好婚後的生活。」

    「生活不是應該兩個人一起的經營的嗎?」

    「越是憧憬,越是怕這幻夢中的美好毀於自己雙手……」

    張憐吃得很滿足,她幻想了下婚後的生活,總之這樣的事情離自己還很遙遠,不過身邊的人和事也能借鑒些許,比如學校里那些為了孩子奔波的家長們,有為那幾十元學費的折扣而斤斤計較的、有為那成績豪擲千金的、有為自己孩子與別的孩子之間的落差而感到嫉妒的、也有隻是做個形式其實毫不在意的……

    自己為人母親後或許也會如此吧,因為自己的母親不也是這樣把自己帶大的嗎?

    4

    「張憐,你獲獎啦!」

    隨著一陣歡呼,張憐不好意思地走上舞台,並羞澀地感謝學校各位前輩與領導的關照。

    今天是學校的年會,張憐在這一年的光景中適應得很好。她紅著臉坐回了飯桌中,倒並不是害羞了,或許剛才是喝了點紅酒——那是張憐人生中第一次喝酒,她只是淺淺地嘗幾小口,便已面露紅暈。

    秦老師也在這桌,他好像沒什麼胃口,但臉上洋溢著欣慰的笑容,這是在為張憐高興嗎?

    敬酒的環節是年會必不可少的流程,作為新晉優秀員工的張憐自然要向各位領導與前輩行此禮儀。

    台上各位同事們表演著滑稽的節目,大家其樂融融的、時不時地碰撞著酒杯……

    「秦老師,感謝您的支持和栽培。」張憐低著頭來到了秦老師面前,輕碰了下酒杯,她一大口把那些杯中剩餘的、酸澀的紅酒吞了下去。

    「哎喲,慢點!」看著緊皺眉頭的張憐,秦老師笑著說:「我可沒有栽培你什麼啊,這話從哪里說起?」

    「不不不,感謝前輩對晚輩的工作的支持!」張憐竟然還鞠了一躬。

    「我可受不了這個大禮,不過……」秦老師喝下了他酒杯中的酒說,「今年我40了,確實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前輩了,哈哈。」

    秦老師的笑聲多了一份「慈祥」,張憐腦海中此時浮現出了這個詞語的時候,卻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覺,或許是因為不想他又在自己面前老一歲吧。

    「你說這40歲了,嗯……想到這個,我記起了一件事情……」秦老師若有所思地說,「以前有個姑娘說我能不能活到40,看起來我還是很健朗的。」

    「您說笑了,說笑了……」張憐尷尬地回應著,臉漲得通紅。

    「今天年會獲獎的同事有一份禮物,是我去挑選的哦!」秦老師看著頒給張憐的獎品說道,「原來我想選『人骨棋子』」

    突然秦老師話鋒一轉,張憐被他的言語驚到了,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哆嗦。

    「別怕別怕,其實人骨棋子是在我們古代……大概南北朝時期,當時某一個朝的皇帝特別喜歡下圍棋,之後用他過世的愛人的骨灰製成白棋,以表思念。」秦老師自說自話地科普起來,「後來據說這種棋子能讓人的意識穿越到某一刻,去挽回一件後悔的事哦!」

    「原來是這樣啊……」

    「不過確實太嚇人了,我當然不會去選這樣的東西做獎品,更何況這種東西也不會真的存在。」秦老師打趣地笑了起來,「落子無悔,何況人生。」

    張憐又喝了一大口酒……

    「……秦老師,你是什麼星座?」

    「嗯?我是金牛座。」

    「我是天蠍座……」

    「怎麼了?」

    「……我覺得我們的星座挺般配的……」

    5

    深藍的迴廊,腳步聲悠長。你開啟一扇門,又是另一扇門。紫金色盡頭,木棺在沉眠。獻祭的禮堂,空空盪盪……

    張憐在睡夢中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這次的電影很無聊——講得是一個粗俗而毫無邏輯的愛情故事——女主莫名其妙的為男主偷車死了,而男主莫名其妙地一夜成熟了。為什麼每一段俗鄙的愛情故事都有一段車禍或者絕症抑或者是意外事故呢?總之,隨著電影片尾曲緩緩地播放起來,氛圍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

    「女主嘛應該嫁給男主朋友,就是那個小角色,然後過著罵罵咧咧的幸福生活。」

    秦老師像編劇一樣的口吻說道,「男主嘛,男主應該參加摩托車比賽結束以後,回老家就看一眼離開就行。」

    「嗯……」張憐幻想了一下這個場景,「也很俗……」

    「好像……也是。」

    離開電影院,他們兩個走在人潮湧動的商場中,張憐最喜歡在逛街的時候緊緊地跟在秦老師的身後——這讓她想起了小時候父親還健在時,記憶中她總是跟在父親的背影中。

    不過她還是很想去挽著秦老師的手臂。

    「吃烤魚嗎?」

    「行。」

    6

    張憐又一次邁入了深藍的迴廊,穿越一扇又一扇奇形怪狀的門,時間仿佛流逝了一萬年,直至眼前巨大的龍庭,紫金的盡頭,橙色之影,光怪陸離……

    巨大無邊的木棺前有兩個人正在下著圍棋,他們不停地下著同一盤棋,張憐好奇地走上前去……你看啊!這是一個「三劫循環」,這是一個會永遠打下去的「劫」。

    「快停!你們和棋了!」張憐向兩個看不清相貌的人大聲地勸說道。陣陣回聲響徹四周,來回震盪……

    話音剛落,這眼前的兩人突然僵直身體,手中的棋子不再落於棋盤。

    突然,執白子者抬起無面而慘白的臉孔,這臉孔的嘴部開始扯開了鋸齒般的裂痕:「我們終將解放於這永劫。」

    而祂的對過,執黑子者也抬起了那滿是不同大小的眼睛的黑面,在嘴部的地方凹出了一個迷離的旋渦:「我們終將再次墜於永劫。」

    「你們在說什麼?」張憐捂著耳朵,這兩個怪人的聲音將空氣振得抖動不止。

    「你,願用什麼換取摯愛?」只聽這迴廊中想起了一層又一層如同千萬個人齊齊呼喊地提問。

    張憐此時害怕極了,她只覺得這聲音的波盪快要刺穿她的耳膜,她心中突然念想著父親——每次那電閃雷鳴的雨夜,父親總是溫柔而緊緊地幫她捂住雙耳。

    「摯愛?」張憐萬分疑惑。

    「我看到了!」執黑之人言語著。

    「我聽見了!」執白之人言語著。

    「摯愛換摯愛。」黑白兩人言語著。

    龍庭崩塌,人們陷入無盡的失重,紫金的光耀,灼紋在她的手心……

    「爸爸,我怕……」張憐呢喃著醒了,她還恐懼於這真實異常的失重感,她只記得某個很久很久時空節點的有過一個無可名狀的奇怪遭遇,她只覺手心焦疼無比,卻看不見掌心有任何受傷的痕跡……

    剛才張憐只是小睡了15分鍾,一個小小的午覺罷了。

    7

    秦老師辭職了。

    大家都很唏噓,一個40歲出頭的男人由於身體原因無法繼續熱愛的事業,似乎他的病情正在極度的惡化。

    醫生對張憐說秦老師患了「阿爾茲海默症」。但卻並不典型,主要病症表現在極端的記憶缺失與認知障礙還有記憶錯亂。

    秦老師沒有什麼家人,張憐只聽聞他是一個孤兒並沒有任何親戚,她只能看著秦老師忘記一個一個熟悉的人和一件又一件事情。但他還記得,此時陪在他身邊的女孩叫張憐。

    他還記得圍棋怎麼下,這很神奇,幾十年的功底似乎還在,但這也證實了一件事情,「遺忘」本身是無法通過鍛鍊自身記憶和腦力特意去避免的。而秦老師的生活自理能力完好無損,這就很奇特,醫生說他非典型的症狀就在此——如果我們把阿爾茲海默症簡單地理解為「失智到回到嬰兒狀態」,那麼秦老師似乎是另一種「失憶」和「失去本我」的狀態情況。

    真正的死亡在於對世間的遺忘,似乎秦老師只是留下了這幅身軀,而他的本我的靈魂正在逐漸消散與凋零,直到被擦去所有的自我,留下一個帶有本能的純淨的軀殼。

    「都說了,這樣的劇情很俗套……」張憐無奈地對著秦老師說,她只覺得這樣的劇本如同出自一個三流的寫手,而自己就是筆下的女主,別人正在消遣著這部劇集的結局。

    秦老師每天除了吃飯等生活必須活動外,便是呆呆地坐在棋盤前,他一遍一遍復盤著似乎是自己以前對弈過的棋局,從對局的內容來看,有的棋局高深莫測,有的棋局手法幼稚,似乎這是他不同時期下的棋,張憐覺得他正在用棋盤描述著自己過往的人生。

    這一盤棋大砍大殺,如同20歲出頭時年輕的沖勁;這一盤穩重帶攻,似乎是30歲而立之時開始沉穩並富有辯思;這一盤棋輕盈靈活,似乎是快40歲的時候善於對人生的捨得;這一盤棋敢於冒險充滿想像可惜失誤連連……如同剛進大學時候對新的環境的憧憬與嘗試……

    「我知道你叫張憐。」

    秦老師看著她,每一次看到她都會這麼說。

    「我的腦海中,似乎湧入了新的人生……」秦老師說了一句他自己也無法確認的感覺。

    「是什麼?」張憐問,「你是想起來了什麼嗎?」

    「我記得有個女兒,應該比你小得多,應該是小學四年級吧,……」秦老師緊緊看著張憐疑惑地說……

    「你以前結過婚嗎?是不是沒有和我說?」

    「有可能……那應該是我想起來了吧……」

    8

    病情加劇,秦老師已經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但他似乎正在用盡最後的餘力,把一枚泛黃的、陳舊的圍棋白子遞給了張憐。這枚棋子質感獨特,不像是任何市面上所擁有的材料所製成。

    有一天,秦老師失蹤了,張憐焦急萬分的張憐找了好久,最後也只能按走失處理——誰也不知道秦老師去了哪兒。

    幾個月過去,報警也報警了,該做的也做了,但還是杳無音訊,張憐此時才感覺到心中對秦老師的思念會在他徹底離開的時候像泄洪的河壩一樣傾瀉下來。這天晚上,她緊緊地握住秦老師交給她的那枚反色的白棋,帶著抽泣入眠……

    此時她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她的眼前是一個小男孩,正和自己下著一局棋——這局棋很熟悉,她正在猛烈進攻男孩的大龍。

    「這塊棋隨著你盲目進攻已經變得非常薄了,你要回頭補強了!」秦老師站在兩個小朋友的棋盤前提醒著執白的一方,「你的收獲已經很大了,可以收手了」。

    張憐此時倍感熟悉——她的背後,是年輕時候的秦老師!她愣愣地呆坐在那里,她正在努力理解她眼前發生的事情,此時,她手上有一枚棋子——那枚已經泛黃的白棋。張憐似乎意識到什麼,她輕輕地把手上這枚白棋落在了棋盤上……

    「秦老師,是在這里吧……」

    就在白棋落下的那一刻,對面的男孩絕望地投子認負。與此同時,只見那年輕的秦老師高興地從他的包里拿出一枚棋子吊墜,給到張憐……

    「我答應過你,如果你贏了,我會送你一個只屬於你的獨特的小禮物哦!」秦老師將這枚吊墜塞在了張憐的手中,「這是黑白一對的……我多年珍藏的瑪瑙棋子。就傳給你啦哈哈!」

    張憐猛然間醒來,已是天明,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她正握著那枚夢中的棋子吊墜。

    就在此時,一陣重重地、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張憐急忙整理了下思緒,便打開了房門……

    她驚呆了!

    「爸爸!」

    此時,一位穿著老款藏青色雙排鈕西裝的男子如木頭一樣站在門口,他的模樣即便化成灰張憐也不會忘記!她無法相信自己眼前發生的事情,她打算把這個消息告訴在老家的母親,但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整理這件一系列詭譎的遭遇。

    「爸爸,您先進來坐!」張憐趕忙招呼他父親進屋——似乎自己的父親的意識有些模糊,沒有任何言語,像一具行屍走肉般。

    張憐流著眼淚,反復地確認著眼前的男子是否是自己那已經死去多年的父親,她看啊看,她可以很確定!這就是她思念多年的父親!此時張憐喜極而泣,巨大而復雜的情緒沖擊卻讓她昏迷了過去……

    9

    「爸爸……爸爸!」

    張憐猛地驚醒過來,她意識到剛才昏迷了過去,而現在已經是過去了整整半天。

    她只看到眼前有一碗加了荷包蛋的泡麵,這是張憐小時候肚子餓時,父親最喜歡應付她的「拿手菜」。

    面還有些余溫,冒著一點點青煙,味蕾還記得這份屬於自己的美味,它從鼻尖溫柔地傳遞進身體里。

    歸來的父親呆呆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張憐再次哽嚥了起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辦。她惶恐不安,巨大的迷惑正在心中蔓延。

    此時,她突然發現,這個男人身上的衣服似乎非常眼熟。

    「這衣服……啊!」張憐驚悚地尖叫了起來——那分明是秦老師與她第一次喝下午茶時候所穿的那件……

    「不不不不……」張憐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猜,她此時腦海里響起了她曾經做過的那場夢。

    「……難道?」

    張憐此時手上還握著那枚黑白色瑪瑙棋子吊墜——是的,她從來沒有把這枚吊墜放下來過。她思緒了片刻,對著手中的吊墜說道:

    「如果可以,請原諒我,父親……」

    她將吊墜戴在了眼前這位父親的脖子上,時間仿佛突然停頓了,天空頃刻間暗沉了下來,無數的黑星圍繞著兩顆太陽在空中交互輪回;天空又突然明亮起來,那慘白的銀河傾瀉在兩邊的天際;橙色的光華重重地從有刺的雲頂覆蓋下來,一副巨大的棺木緩緩地打開……

    整個空間在震動,整個世界在顫抖……

    「對不起對不起!我愛你爸爸!我愛你爸爸……」張憐一遍一遍重復著,一遍一遍嘶吼著,她一遍又一遍地對眼前的父親傾訴者自己的愛,她不捨,她痛苦,她悲傷,她的心一次又一次地被扯開成碎片,每一片都懷揣著悲傷在抽動。她的淚水哭到了乾涸,直到她失去了神志……

    「張憐!張憐!醒醒,醒醒!」

    一個熟悉而溫柔的聲音呼喚著,張憐蘇醒了過來。

    只見秦老師焦急地在張憐的身邊。

    「秦……」

    張憐勉強地睜開眼睛。

    「秦輕!」

    張憐一下擁進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的胸懷中。

    「發生什麼事了?剛才那碗麵真好吃,是你做的?啊對了,你終於直接喊我名字了……」

    【完】

    來源:機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