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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故事丨初戀(下)

那天一整天我都沒什麼心思學習,可惡啊,陳爾那傢伙突然給我塞這種東西。我今天一直在往他的位置看,不過他好像完全沒有什麼表現的樣子,什麼啊,搞得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很在意一樣。可惡,到時候我一定要狠狠地拒絕他!不對,我要羞辱一下他!我要說什麼好呢?

「你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哦……」南秋的話語打斷了我反派般的邪惡妄想,她正一臉不悅地看著我,讓我想起了我媽發現我偷懶的情景,「上課也在發呆,老師問你那麼簡單的問題你也答不出來。」

「欸?是嗎?我和平時一樣啊……是你的錯覺吧……」我試圖矇混過關,「也可能是病還沒好吧,咳咳咳……」

「才不是錯覺,今天的你很不對勁,就是自從看了那張紙之後才這樣的吧……」這傢伙的觀察力還是一如既往地敏銳啊,「那張紙上寫的什麼啊?」

「都說了是秘密啦!」

「連妻子都不能說嗎?」

「不是你說要給我留私人空間的嗎?況且,你根本就不是妻子吧!」

「不是嗎?我還以為自從上次在保健室里的談話之後,我們之間的關系已經差不多進步到那種程度了呢。」南秋眼神有些黯淡,似乎她真的是那麼想的一樣。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臉紅了起來,上次的保健室里的對話……我現在回想起來心髒還是會不由得加快跳動,真是的,我該不會真的喜歡上她了吧。……其實吧,好像也不賴……我的眼前浮現出她抱著我的情景,她的頭發在夕陽中帶著些許琥珀色,不,那就是琥珀吧。就像是她小說里寫到過的琥珀公主一樣。那是一個生活在一塊巨大琥珀中的公主,那塊琥珀有一座小鎮那麼大,但是琥珀里只有她一個人。她就那樣孤獨地生活在那座孤寂得有些恐怖的小鎮,直到琥珀被打破的瞬間,她的身體也瞬間衰老成了一具乾枯的屍體。

「你怎麼不說話了?」

「沒……沒什麼……」我小聲嘀咕著,實在是不好意思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

「所以說啊,到底紙條里寫的是什麼啊?」她叉著腰質問著,真的像是質問丈夫身上的香水味是怎麼一回事的妻子一樣。

那我就更不能告訴她了啊!我隔著褲子摸到了確認著口袋里的紙條還在那里,現在我好像真的變成回答得含糊不清的丈夫了啊!

「沒……沒什麼啊……就是一些很無聊的東西而已啦……」

「那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等你准備告訴我的時候再說吧。不過我希望你明天不要再像今天這樣了,一天都心不在焉的樣子。而且這樣大大方方地瞞著我的感覺很不好。下次的話你可以演技再好一些,隱藏得巧妙一些。」南秋把目光放回到筆下的題目上,她的狀態轉換得很快,馬上就進入的學習形態的南秋,一邊用筆尖一個字一個字地認真讀題,一邊嘴里提醒著自己題干里要注意的地方。

「我說,還有一件事情啊。」

「什麼啊?」她的目光還是放在題目上,語氣也有些冷靜得過頭了,似乎是在生我的氣。

「我之前說過的,我今天放學之後還有一點事情……」我有點不敢看她,只是低頭整理著書包,「今天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不行。」

「啊?」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能聽得出來那不是隨口開玩笑的那種語氣,而是壓著聲音以至於有些哭腔的聲音。

「我說,你不能走。」她還是沒有回頭,但是她讀題的筆尖停在了某個字上,筆頭滲出的墨水浸透了紙張,讓那幾個字有些難以辨認了。

「可是我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嗯,很重要啊。」

「和我們之間的關系一樣重要嗎?」

「嗯。」雖然我不知道真正的戀愛是什麼樣子的,但是我知道那一定是需要勇氣的,對於別人的勇氣,我覺得我不能夠輕視啊,哪怕是拒絕,也要當面地好好說明理由吧。看著南秋的模樣,我反而生不出之前想要羞辱陳爾的想法了,當初南秋和我之間建立那個奇妙的關系的時候,是否也是和陳爾有著某種共同的惴惴不安呢?

南秋緩緩地轉過頭來,在她的臉上我卻看不到我想要看到的理解,反而是一個非常悲傷的表情,這種表情我好像從來沒有在身邊的同學臉上看到過,眉頭像是想要盡力拉扯舒展開的結繩,卻把疙瘩越拉越死。

這樣的表情,不行啊。我心里一緊,這種表情不能出現的吧,不能的吧。

好像有什麼緊緊地拽住了我的心室,我心里只是在重復著不行的吧,不能這樣啊,絕對不可以露出這種表情啊。因為我看到這樣的表情肯定會產生一種極度強烈的負罪感的啊。那是我最討厭最害怕的東西了啊。

「不能露出這樣的表情啊。」我突然有些用力地用雙手捂著她的臉,我的聲音也有些顫抖,「求求你了。」

我的眼前飛旋著無數炫目的熱星來,浮現出了很多張臉,好多好多,在灰色的田壟間,在漆黑的幽夜里,在腐朽的白熾燈泡前,露出那溝壑布滿的臉來。生著白翳的眼睛看著我的長頭發,一圈圈的皺紋擠綣在眉心,像是包壞了的包子褶。

是女孩子啊,不行的吧。

不行啊,不能露出這種表情來啊……絕對不可以……我不想要被這種眼神看著啊,我不想被這種表情面對著啊……是我的錯啊,都是我的錯啊,我不能做到那些啊,我做不到的啊……

「我說啊,陸話,隨便想個理由不可以嗎?不要以為什麼都不說就能讓人安心啊,這種態度還不如編一句謊話來騙我,反正我肯定會相信你的謊話啊。你這種什麼都不說的態度反而讓我不安啊,我也不想……我也不想露出這種表情來的啊,」南秋狠狠地擠出幾分笑容來,「答應我一件事情,然後我就放你走吧。」她握住我的手腕,她的手掌還是那樣柔軟溫熱:「我還答應你,我再也不會露出這種表情了,絕對不會。」

「什麼事情?」我松開放在她臉頰上的手,她的手掌也環著我的手腕,最後變成了輕輕牽住的樣子。

「明天早上笑著跟我說早安,好嗎?」她真的沒有露出那樣的表情來了。

「嗯,我答應你。還有,待會我……我會好好拒絕那個人的。」

「我知道啊,早點告訴我就好了啊,我會相信你的,你說的什麼我都會相信的。」

我走出教室的時候,我還能感受到她的視線,在她的注視下,我能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崇高勇氣填滿了我的身體,就像是從馬拉松平原出發的菲迪皮德斯一樣,每一步都懷揣著某人的飽滿目光。

「你來啦。」

「嗯。我是來給你答復的。」

「那你的答復是什麼呢?」

「我很高興有人能夠喜歡自己,但是很抱歉我沒有辦法和你交往。」

「這樣啊,那還真是可惜啊。不過我們以後也可以當朋友的吧。」

「嗯,當然了。」

「那就好啊,真好啊,沒有因為我魯莽的表白失去一段友情啊。」

那樣的就好了啊。我背著書包一邊下樓一邊在腦海里預演著待會的情景,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就像是動畫片里拒絕的那樣,應該就行了吧。

下了樓一眼就能看到教學樓另一側的操場,穿過操場,隱約就能夠看到陳爾了,他就在那顆小賣部門口的樹下等著我。夕陽像是熱昏的老狗吐著粗糙的舌頭,嘶哈些許春的熱氣。原本在心里預演了無數遍的想法卻都變得有些沉重起來,重到沒辦法舉起來再看看,就這樣拖到了腳邊,扯著我的步子。

「你來啦。」陳爾伸手跟我打著招呼。

「嗯。我是來給你答復的。」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重復著之前預演的內容來。

「啊,你也……也不用這麼急著給我答復……我覺得我們可以再了解一下彼此。」

「欸?了……了解彼此……沒必要吧……」我有些沒想到他會說這種話來。

「我想了一天啊,我覺得早上給你的抽屜里放那個確實有點太草率了,平時和你交際得也不算太多。不過我是真的很……很喜歡你啊。」

「哈?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今天先這樣吧。」

「等一下,我今天是來拒絕你的。」

「欸~拒絕我?為什麼啊?你也不算太了解我不是嗎?要不要再多了解一下?」

和之前南秋的表白完全不一樣,雖然南秋當時只是一副完成交易的態度,但是……我也不知道,總之和這個不一樣,這個絕對不是表白。

「我……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我覺得你的表白不對!」我語氣磕磕絆絆地說。

「不對?什麼意思啊?」

「表白不應該是這樣的吧,我一點……一點那種感覺都沒有聽出來,雖然你說很喜歡我,但是我從你的語氣里一點這種感覺都沒有聽出來。」我有點害怕地正經分析著,就像是被兇手綁架的偵探,臨死前還在跟兇手證明自己的推論。

「啊?是這樣嗎?有的吧,我真的很喜歡你啊,不對,非常喜歡。」

「真的也好,很也好,非常也好,不管用什麼樣子的詞,沒有聽出來就是沒有聽出來,我沒辦法給你任何答復,因為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你為什麼這麼篤定啊?不要用那種虛無縹緲的語氣判斷來揣測我的真心可以嗎?」陳爾有些不敢和我對視,這進一步證明了我的猜想是正確的。

「那你到底喜歡我哪里呢?」

「喜歡哪里……就是一見鍾情啊,不過要說的話其實也有很多啦,像是……」

他開始列舉了起來,那些贊美的詞語從的耳畔迴旋,像是鋼釘一樣切扎進我有些發暈的腦袋里,我的眼前浮現出某些悲傷的畫面來,那些臉龐再一次地出現了,他們還是那種悲傷的表情,嘴里念著這些詞匯。但是每一次詞匯都讓我有些惡心,你應該如此,你應該是這樣的,你應該去做這樣的事情吧,不拉不拉不拉不拉……

「差不多夠了吧。這些詞說得根本就不是我吧,如果你喜歡這些詞的話不如去找真正符合的人吧。」雖然有些失禮,但我還是打斷了他的話語。

「總覺得你說話態度很差欸,從一開始就是,質疑這個質疑那個的。難道就是因為我喜歡你,你就能用這種態度來否定別人嗎?這樣的話喜歡的人不是太卑微了嗎?」

「我只是不想聽你說了,因為你喜歡的根本就不是我,就是這種感覺。」

「說得一副經驗豐富的樣子,難道你喜歡過別人?還是被其他人喜歡過?」陳爾好像也有點急了。

「總之就不是你說的那樣。」我覺得自己的衣服穿得太多了,不由得拉開了校服外套的拉鏈,涼風灌進了衣袖,這才讓我有種能夠自由呼吸的感覺,「總之,我不會和你交往的。」

「嗯,那就沒辦法了呀。不過,也差不多了吧。」陳爾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說的話也是難以理解,甚至就連說話的對象都像是在向某個並非是我的方向一樣。

「嗚哇,很厲害啊!」兩個男生從小賣部側面的角落里露出頭來,那個地方正好是我視覺的死角,「感覺很冷靜啊,完全沒有怯場欸!」

「什麼……意思?」我有些難以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為什麼在這樣的地方還會有別人?是被偷聽了嗎?難道陳爾剛才是在和他們說話?

「不愧是你啊陸話,差點就把陳爾說哭了哈哈!」其中一個男生拍著我的肩膀,「不過剛才的事情能替我們保密嗎?」

「你們?」

「哦,忘記解釋了,」男生繼續說,一隻手指著有些難為情的陳爾,「這傢伙要找班長表白,但是又不敢,所以就想先在班上找個女生做一下模擬,就和模擬測試差不多啦。畢竟陸話你看起來嘴巴很嚴嘛哈哈哈……」

陳爾有些不敢看我:「就……就是這樣……」

「這傢伙啊……好像特別喜歡……他啊……之前跟我們說……」

「哎呀……那種……」

「怎麼還……」

不行……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了呢……

不行了,我有點不行了好像,好想吐啊。

眼前只剩下幾張噴著口水的嘴在嘰里呱啦地說著,剩下的一切都融化在了能殺人的粗糲的春日夕陽里,橙紅色的光像拋灑的血漿,一股傍晚菜市場的味道。聲音,那些說話的聲音在我的耳朵里膨脹開,好像要撐破我的耳道和大腦。我低著頭,我的雙腳也沉降到了地面里,呈現出染料般的螺旋紋理來。

哐——我的大腦好像是真的裂開了,我好像聽到了寒假參加的葬禮上的鈸擊聲……

哐——一次一次,一次一次……

哐——我還活著嗎?好像已經被那種聲音震成碎片了啊。

哐——誰能來救救我嗎?我自己一個人不行的啊……

「你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好像有個熟悉的聲音從身邊響了起來,我聽不清了,不過那好像是南秋的聲音,哪怕只聽得清一點點我也能認得出來。

「這有什麼問題嗎?……餵!你幹嘛?動手是吧?」

「別打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快給陸話道歉,不然我繼續打。唔——」

「打就打,誰怕誰啊!」

「你們別打了呀,陸話,你快勸勸你朋友,這次是我沒有提前和你說……因為他們說要保持一個不知情的狀況才可以……總之,真的很抱歉!」

我好像一點也不了解南秋,否則我也不會向她隱瞞這種事情,否則我也不會一個人來。好像我才是那個琥珀公主,把自己一個人關到了琥珀里,明明就很孤獨,但是卻不去相信別人會感受自己,也不願意去感受別人。我總是幻想著南秋總是能夠傾聽我的一切,但是我好像從來都沒有認識過她,不知道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南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南秋!」我大聲地叫出她的名字,抬起頭來。

迎面的恐怖夕陽下,少女正抓著一個男生的領子,旁邊還有陳爾還有另一個男生在勸架。她的姿態挺拔,宛如神明,將臨在小賣部門口的樹前。

「你終於有點反應了,像個木頭一樣杵著,可一點也不像你。」她扭頭對我說。

「對別人動拳頭,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

「我打架很厲害的。」南秋松開了領子,男生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小學被人欺負的時候我都會欺負回去的。」

「我們回去吧,南秋,我有點餓了。」

「今天我要回去吃飯哦,不能在外面玩太久。」

「嗯,那我送你去車站。」

「好啊。」

距離那次事情已經過了一周了,陳爾他們也有和我好好道歉,不過他的告白好像也以失敗告終了。只是這一周我有些難熬,是關於南秋的事情。

很糟糕的感覺,我好像真的喜歡上南秋了。不過那應該是朋友的那種喜歡吧。其實也說不好,總覺得喜歡就是喜歡,朋友的喜歡和戀人的喜歡好像也說不好有什麼區別,不都是想著和她一起玩嘛。我會這麼想肯定也是南秋的緣故吧,那個戀人遊戲什麼的。說是為了取材才玩這種遊戲,但是看她最近寫的東西那不是沒有一點改進嘛。

一想到這里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里就會有點刺痛,就像是用針輕輕扎了一樣的感覺。是因為我沒有辦法幫助她嗎?所以小說才會沒有什麼改善。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她會不會拋下我,然後找另一個人玩這種遊戲呢?那種事情,好難以想像啊,但是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不是嗎?畢竟我才認識她沒有多久吧,對於她的了解我也知之甚少不是嗎?這樣的話,那她以後會做什麼不是都有可能嗎?

不行,不能這麼想像下去了,越想心里越難過……

「怎麼又在發呆?」南秋趴在桌上,用原子筆的後面咔地一聲戳了戳我的手臂。

「我說,你要不要和我說說你的事情?」我在說什麼啊?

「嗯?怎麼突然問我的事情?」

「沒什麼啊,就是想問一下而已。」

「你這麼問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啊,話話你想要知道哪方面的事情呢?」

「都……都很想知道……」

「這樣呀,難道是你終於明白對我的愛了嗎?真開心~」

「才沒有!」我別過頭去,「你不願意說就算了啦,就當我沒說過吧!」

「要說啦要說啦,但是只有我一個人說的話很不公平不是嗎?」我感受到南秋在用她的手指頭輕輕地戳我的後頸,「我也想聽你說你的事情哦。」

「我的事情很無聊的啦,而且那里很癢啦,不要戳。」我縮了縮脖子,把後頸縮到衣服里。

「我最喜歡聽別人的事情了哦,一點都不會無聊的,畢竟你是個很有趣的人啊。」

「那我先說咯。」

「好啊,很期待哦!」

我出生在這座城市,這座城市是我的花園。我從小就熟識每一條街道,這是我引以為傲的本領,從小在父母的車上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看著窗戶外面的世界,看著每條街道藍色的路牌,看著翻新的馬路和遍布城市的地鐵施工工地,我記得每一條道路的名字還有位置。我的理想是要成為一個計程車司機,只要顧客一說,我就能知道該去哪里,走那條路最快。傍晚的時候,我開著計程車回家,爸媽在家里等著我吃飯,進門的時候他們會問說陸話今天開心嗎,我會說嗯,開心。

但是這些好像並不是現實世界,在現實世界里我必須得每天讀書,為的就是以後不會成為一個開出租的。

我討厭我的姓氏。我的爸爸是陸家同輩份唯一的男孩,這也就意味著我是陸家最後的姓氏繼承者。而我作為一個女生,似乎以後結婚之後孩子也大機率不會姓陸了。所以我老家的爺爺奶奶很討厭看到這一點,真是的,明明也不是什麼大家族,卻總是搞這一套。我有一次聽到他們埋怨著我的媽媽,為什麼不是個男孩子啊,趁年輕趕快再生一個啊。我看著媽媽熟練地陪笑著,我心里有種很討厭的感覺,就像是在喝泡著生銹釘子的涼水。雖然爸媽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談起過這件事情,也沒有提起過再要一個弟弟妹妹的事情。

但是與此同時,我心里也出現了某種疑問,真的會不一樣嗎,男生和女生?怎麼可能啊,明明就是一樣的啊,一個腦袋兩只手,哪會有什麼不一樣啊!於是我從小開始就只和男孩子一起玩,一起到處跑跑跳跳,一起去黑包機房打遊戲。我甚至還要比他們長得更高一些!我甚至每把遊戲的得分還要比他們更高一些!

看吧看吧,這明明就沒什麼兩樣嘛!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初中之後好像一切都變了,之前的朋友也聯系不上了,我變成了一個人。

男生和男生玩,女生和女生玩啦!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但是我卻在兩條隊伍前徘徊著徘徊著,不知道該走到那條隊伍里去。到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被落下了。只是我漸漸地發現男生和女生好像確實不一樣,我們的身體,我們的聲音,我們的煩惱……

我好像真的沒有辦法和男生一樣。

「現實世界和想像中的差別好大啊。」我望著從窗角泄漏出的陽光,好像嗅到了操場上略微生銹的鐵柵欄的味道,是那種在操場上玩抓人的時候會聞到但是不會太在意的味道,「到你了啊,南秋。」

「就只有這些嗎?感覺有點無聊……」

「我的人生這麼無聊還真是抱歉啊!」

「開玩笑的啦,其實我的話也沒什麼好說的啦,我的就跟你差不多啦。」南秋嘿嘿地笑著。

「什麼叫差不多啊!我們的人生怎麼會差不多啊!」

南秋開始自顧自地收拾起書包來:「嗯……下次吧,下次再和你說,怎麼樣?」

「欸?怎麼這樣啊?」我一臉失望地看著她。

光柵在她身上快速地縱移著,她站起身來,逃也似地離開了教室。

我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臉刷地一下紅了,什麼啊,是我自顧自地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今天只好一個人回家了。走在夕陽下面,腦子里卻全是南秋的樣子,她寫東西的樣子,她思考的樣子,她趴在桌子上午睡的樣子……都是那傢伙的錯,害得我現在變得這麼奇怪。

「我回來了。」

「啊,小秋回來啦。快去洗手吧,等爸爸回來就吃飯吧。」

「嗯。」

「嗯?是不是忘了還要叫什麼呢?」

「媽……媽媽。」

「嗯~真乖~真是媽媽的乖孩子啊~」

「我先去放一下書包。」

我用最快的速度躲到房間里去,把書包扔到了床上,盡量讓自己不當場吐出來。翻身下床,躺在有些冰涼的地面上,從床的一個隱蔽的角落里,我把那個小鐵盒子小心翼翼地抽拿出來,打開盒子,里面是那張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合照。

「媽……媽媽……」眼淚像是捏碎的水球里的水一樣湧出,我哼哼著壓抑著抽泣聲,怪難聽的,「我好想你啊……」

「小秋?還沒放好嗎?快出來洗手咯。」

「我……我知道啦!馬上就來!」我咧著嘴大聲回應著,試圖讓沼澤般的腐爛聲音靈快幾分。

我把照片放了回去,盒子里還有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短發的女孩子。

不過就是換了個名字而已,你果然不記得我了呢,陸話。

後記

陸陸續續弄了一個多月才寫完,但是故事好像才剛剛開始的樣子,陸話對於男女生的幼稚想法,南秋詭異的家庭氛圍,她們的被忘掉的過去,確實還有很多都值得寫。《初戀》這篇我盡量不去用之前《靈感》和《誰是瑞秋?》里稍微涉及的哲學,主要是想寫一個初中女生是如何認識這個世界還有兩性關系的,很多語言會刻意地寫得幼稚一些,很多地方確實很符合我初中時候的想法哈哈。

之後會再寫她們的其他短篇故事,可能是她們過去的故事,也有可能是她們如何解開彼此的心結的故事,也有可能只是單純的日常故事,還有可能是她們身邊人的故事。

來源:機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