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前提示：本文內容只是盤點遊戲科學團隊之前所做過的一些東西，並嘗試理解其精神所在，與現在的《黑神話悟空》無關。另外，故事總結起來實在是太長，所以變一下結構，這里先根據《鬥戰神》的設定反向講一下《悟空傳》，《鬥戰神》的劇情下一篇再說。
故事
前言這里要講的，並不是完全的《悟空傳》的故事，而是考慮到了後面《鬥戰神》的一些設定，而改編後的《悟空傳》故事。因此部分細節會與小說內容不符，請各位見諒。
我們傳統對於《西遊記》原著56回《真假美猴王》的解讀主流大約有兩種
而《悟空傳》則是將這兩種解讀進行融合，再加上《大話西遊》的再創作。
故事的開始其實悟空已經被洗去了記憶，他忘記了過去反抗神佛的記憶，也忘記了自己曾經做過什麼，只記得自己睜開眼的時候就是一個群人將金箍戴在了他的頭上，告訴他如今他罪孽深重，要保一個和尚去西天取經，來重新獲得自由。
但是故事開始後不久，他遇到了阿瑤。《悟空傳》里面的《真假美猴王》也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1）阿瑤
阿瑤原本是天界采蟠桃的仙女，因為蟠桃被悟空吃光而被罰。後來被孫悟空救出並帶到花果山交給眾妖保護。
而阿瑤再次看到孫悟空的時候已經是五百年後，孫悟空保唐僧西行取經的時候。這個時候孫悟空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他已經不再認識阿瑤，反而自稱是個罪孽深重的妖怪。雖說不記得犯了什麼罪，但他只想殺盡天下妖怪為自己積累功德換取脫下金箍的自由。
這里阿瑤的反應其實很有意思「功德？你可知道你做過的那些事情，可不是功德能洗刷的，你以前……」忽然阿瑤咳嗽了起來，「我不能說，他們不讓我說……」
這個時候的悟空凶神惡煞，暴力且冷漠。但在阿瑤的記憶里，孫悟空是個愛笑的猴子，在天庭這個冷漠的環境下很明顯與其他人完全不同。
這讓阿瑤極為絕望，流下了眼淚。
阿瑤的痛苦讓孫悟空的心產生了動搖，他的影子蘇醒了。而很多人更願意稱這個影子是悟空的「心魔」。（影子的由來我會在後面解釋）
這里今何在拋出了第一個疑問孫悟空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個疑問同時也是一個暗示不管發生過什麼，這個過程一定是相當的痛苦的。
這個悟空的影子繼承了悟空的全部記憶和他對諸神的仇恨。他殺了唐僧，再次反抗天庭。
2）地府
如上面所說，孫悟空的心魔打死了唐僧，使得孫悟空不得不去地府求索唐僧的靈魂，以求讓唐僧復活。
到了地府之後，孫悟空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狀況。那就是他明明不記得自己曾經到過地府，但是地府的鬼怪卻都認識他，或者說地府的鬼怪都對他感到極為恐懼。
但孫悟空同時也在害怕著地府。他小心翼翼的向著每一個自己遇到的鬼怪問好，如同社會里面被磨光稜角的老油條。
聽著地府判官講著不明所以的大道理，手上卻把他往懸崖下推，讓他相信無罪者不會墜入谷底而是升上彼岸。可當孫悟空把判官推下去的時候判官卻發出了慘叫並沒了氣息。原來滿嘴大道理的地府「專家」其實也不過是個貪婪卻又貪生怕死的小角色罷了。
地府的「專家」都如此，悟空在地府最終自然也是一無所獲，唐僧的靈魂並不在這里。
而在送走這個孫悟空之後地府的各路鬼怪判官以及「專家」終於放聲大笑，他們其實是用這種笑來掩飾恐懼，對悟空的恐懼，對另一位改變悟空大能的恐懼，但很快他們笑不出來了。
因為悟空的影子同樣來到了地府，並且將他們殺戮一空。
這一段加強了阿瑤那個部分的暗示，即存在著一種比孫悟空更加可怕的暴力，用一種極為痛苦的手段改變了孫悟空。無論是天庭的天兵天將，還是地府的判官專家，都在崇拜並且恐懼著這種暴力。
同時也推出了另一個新的問題，即唐僧是誰？為什麼這種比孫悟空還要可怕的暴力卻依然無法擺弄唐僧的命運？
3）龍女
地府無果的悟空來到東海，想要找龍王去借能保存唐僧屍體的定顏珠，可是他來晚了，定顏珠已經被三公主（《悟空傳》以及《鬥戰神》里面唐僧的龍馬並不是原作的龍宮太子，而是公主）借走。
這里龍王與三公主的對話揭示了一點當年發生的事情小白龍本是要成為玉帝妃子的，可她卻為了愛情甘願馱唐僧西天取經。
臨走前龍王對她說「難道上天庭稱為妃子，比馱一個和尚走十萬八千里還難嗎？」
她沒有說話，只是在內心默唸著「你不會懂的。」
三公主便是唐僧的白龍馬，她深愛唐僧，即使在蛇盤山接受世間一切懲罰化形為馬也在所不惜。
書中由此回想起三公主與唐僧的初見，她是龍宮出來遊玩被抓，繼而被唐僧所救。她見證了唐僧的變化年輕的玄奘是和藹可親又熱愛生靈的人，但他對於世界有太多想不通的事情。他不懂為何人生要有萬般疾苦，也不明白為何萬法最後成空。更不明白為何住持（即上天混元神將）要把他囚禁寺中，非要他拋棄遍行四方明心正道的想法而非得指引他西行。
故而玄奘在論道的時候說出了那句經典台詞我要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這眾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諸佛，都煙消雲散！
沒有人能解答他的疑問，也沒有人能理解他的志向，故而玄奘決定西行面見佛祖，讓佛祖來解答這個問題。
但在西行路上，他受的挫折苦難越來越多，人也變得冷漠，孤獨。直到被孫悟空的影子一棒敲死的時候，他才想起了十世的因果。
這段回憶里沒有孫悟空，但藉著唐僧的角度看這個世界，終於引出了整個事件的幕後黑手如來。
如來就是《悟空傳》中遮眼的天，埋心的地，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暴力，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命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發明了一套名為「真經」的理論，眾生或信服或強制信服，但其結果是不變的，那就是在這套理論的作用下變成了甘心為他奉獻出一切的傀儡。
除了孫悟空之外所有人都對他既恐懼又崇拜，恐懼著他的暴力，又崇拜著他的所謂「真理，佛法」他正是以這種暴力在世間不遺餘力的推行著他的這種價值觀，並以這種價值觀來反過來收割世間的資源壯大自己，讓自己維持住世界警察的位置。
為什麼上一段里地府這麼多「專家」在踐行自己的理論的時候是一竅不通的？
很簡單，那就是這些理論並不是他們自己從實踐中得到的，而是被這種暴力用某種方法，或者是按頭輸出或者是狗糧餵養，從外部得來的。想要騙一騙無知的人還可以，但想要欺騙有著強於他們力量的悟空反而不行了。
既然幕後黑手出現了，那麼下一個要解答的問題就是孫悟空是如何被轉變的。
4）紫霞
傳說當年孫悟空出海拜師菩提門下的時候，與他一同出海的還有一隻小松鼠。而悟空第一次來到靈台方寸山，松鼠的指引是不可或缺的。
可惜，小松鼠卻並沒有等到悟空學成歸來。方寸山一瞬，可能外界已經過了百年不止。小松鼠壽命一到，又豈能不死？
紫霞是從西天的紫霞中化出來的，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看晚霞，因為只有晚霞的變幻多彩能夠給她平淡無波的生活增添一抹濃烈的色彩。當晚霞散去後，她喜歡自言自語，盡管沒人聽，但她還是固執地說，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假裝在沒有靈魂的天宮有一個願意聽她說話的朋友。
有一天，她的生活出現了一個人，一個有靈魂的、鮮活的人，這個人就是孫悟空。
天庭果然不是人過的日子……諸神之間，也只有這兩個人的陪伴，才成了這冰冷時光的一點點慰藉。
她跟他說起她的夢，夢里的她是一隻無憂無慮的小松鼠，在一座無邊美麗的花園里快樂地生活。
她以為花果山就是她夢中的花園，可是當她親眼看到了花果山，此時的花果山早已毀於了大戰，那里沒有了花，也沒有了果。
是的，悟空是打不敗的，但並不代表他的朋友如此。悟空為了保護他的朋友接受了招安，她失望極了，眼前的花果山焦黑腥臭，怪鳥哀鳴，哪里還有半點生氣？她去質問孫悟空，才明白了他的痛苦。
於是，她親手為他織了戰袍。可孫悟空卻並不領情，將戰袍揮在了地上。她傷心難過，最後將戰袍丟下了雲端。
再後來便是蟠桃會上怒發沖冠，孫悟空終於發現，哪怕他想要妥協想要退讓，想要混進那些自以為高高在上的「天選之人」的圈子，這些不過只是幻想而已。其實不管他有多麼強大的力量，在他決定接受招安成為蟠桃園看守的時候起，他已經是那些貴族老爺眼里的二等人了。
隨後便是大家耳熟能詳的大鬧天宮。
大鬧天宮後悟空回到了花果山，他遣散了想要跟他一起戰鬥的眾妖，一個人獨自准備這著之後與天庭的大戰。
在大戰前，悟空遣散了來追隨他的妖怪，隨後抓起了一把土，喃喃自語：
與原作不同的是，悟空擊敗了二郎神與神將營，只是後面托塔天王李靖帶領十萬精要天兵硬生生的耗盡了悟空的體力，最終悟空力盡被擒。
他受「五萬狂雷劈過，三千刀斧加身，三千天狼啃食，三千天鷹啄殺，刀砍火燒」慘烈的刑法讓他的影子脫離了身體，可他心靈不死，因此他仍不肯死。
這里終於揭開了另一個悟空的由來是的，《悟空傳》里面並沒有六耳獼猴，從眾神以最殘忍的刑法處刑悟空開始，真假美猴王這一難就已經註定了。
當眾神都拿這隻猴子無可奈何的時候，觀音出面請出了紫霞，否定了悟空的理想，才讓這件事結束。
然後他死了，手里抓著一條紫色的披巾，那是她送給他然後被她丟掉的，可是現在卻被他緊緊地抓在手里。那是他一輩子都不願意去忘記的東西……
但這里還有一個疑問如果悟空在這里死了，那麼後來被壓入五指山的又是誰呢？這個答案我們會在後面一點在揭露。
5）天庭
再次見到紫霞的悟空仍然懵懂，他打算找玉帝問一問唐僧的靈魂到哪去了。可是等來的卻是天庭的一場對質，或者說「誣陷」。
原來悟淨在開頭悟空的影子打死唐僧後就上了天庭，他在眾仙面前指認是悟空擊殺了唐僧。兩人一場大戰，沙僧為了得到功德，第一個上來與悟空相鬥，沙僧雖有點本事，但並不是悟空的對手，可因為有金箍影響，悟空有些不敵，迅速被擒。
而在天兵天將認為真的戰勝了悟空的時候，悟空的影子出現了，他一棍子捅穿了天穹，天外的火焰落了下來，仙界宛如末日。他擊敗了沙僧扔飛了玉帝，眾神上前卻畏懼悟空不敢出手，只是在他面前不停吆喝著來顯示自己的「勇敢」，仿佛現實中不敢惹強大的人就編造謊言打輿論戰的人一樣。
那麼誰能擊敗這個影子悟空呢？
答案很快就呼之欲出，天庭手上正好有一個被洗去了所有記憶，宛如行屍走肉一般的悟空。
於是觀音菩薩把他放了出來，把五百年前紫霞所織造的金冠金甲羽靴都給了他，只是在著甲的最後，悟空習慣性的伸出手想要去接點什麼披上的時候，卻發現盔甲已經穿完。
他沒有說話，只是提起了棍棒再次走上他最後的戰鬥。
當悟空與影子悟空相遇，或者說過去的悟空與現在的悟空相遇時，悟空為什麼變成了這樣就已經有了答案初心不在了。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初心易得，始終難守。
當悟空打算與心魔全力作戰時，天空中的風雪飄落了下來。將他罩住。恍然間他回到了花果山。
而後菩提祖師的歌聲讓他忘記了所有的煩惱，他循著歌聲追去，來到了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他以第三人稱的視角再一次的經歷了他已經忘記了的，當年出海拜師的劇情。
入了洞，他看到了五百年前前來學道的「悟空」，那時他還沒有這個名字，只是個了無牽掛的猴子。猴子想要拜師，菩提見他想法出格，遂敲打之後回了寺院，猴子便跪在寺院門口跪了六天，要不是金蟬子指點，他可能就一直跪下去了。
穿越來的悟空想要飛到院中，卻發現筋鬥翻了幾番也到不了，這倒是像如來佛的手掌心。終於，菩提出面見他，卻發現無法喚醒他的記憶。
猴子卻在這時進來，菩提不想教他，因為看出他未來會闖禍，金蟬卻說未來是無法算知的。菩提與金蟬子寒暄一陣，兩隻猴子呆立一旁。金蟬子說自己想到了讓眾生解脫的法門，要請如來解惑。菩提說可以請教，但不要爭論。金蟬說，不爭論怎麼解惑。菩提擔心地說，你錯了也罷，意思是如果他對了，後果會異常嚴重。
金蟬卻說，如來是什麼，是如實道來。
金蟬把撿到的金箍棒還給悟空，告訴他將來如果有人腦袋不開竅，就用它敲醒他。
猴子十分羨慕金蟬子的風度，說將來如果有這種氣派，不枉此生。等到菩提為年輕猴子取名，念出「鴻蒙初辟本無姓，打破冥頑需悟空」時，悟空終於想起來一些事情，認了師父。
悟空想要師父去了緊箍兒，菩提卻說只有忘記自己，放下所愛所恨，達到無我之境才能不受痛苦。
可悟空偏偏悟不了空
兩個悟空大戰到天昏地暗，而就在雙方筋疲力盡時，一隻大手從天而降，一如五百年前。
天空中的巨掌壓下來，一如五百年前，可不一樣的卻是五指山在松動，妖猴一次次的跌倒又一次次的爬起。
悟空打出了最後一擊，殺死了另一個自己。
而就在打死影子悟空之後，悟空終於明白了當初他穿著金甲時缺少的東西了。
影子悟空的手里，拿著的正是那條紫色的披巾，這是五百年前悟空死也不願意遺忘而現在的悟空卻完全不再記得的東西。
這里來到了一個我認為寫的非常玄妙的地方悟空殺死自己之後，終於得到了他所追求的「民主自由」。
在一切謊言的背後，如來給孫悟空的答案在這里終於浮現出來根本沒有什麼正果，也根本沒有成佛。如何在世界中追求美好，將世界建設得更加美好，他們壓根就不會。
他們會的，只有毀滅。
在看清了這成佛的「自由」之後，他拒絕了。
是的，故事的結局是悟空輸了，他輸的一敗塗地，甚至最後殺死了自己，灰飛煙滅。
但他同時也贏了。因為如來想要的只是他殺死自己變成六耳獼猴，成為別人口中虛無的佛。
最終那塊燒焦的石頭被如來再次丟在花果山，誰也不知道下一個五百年，會不會再有一個悟空破石而出，生長宇天地間，繼續戰鬥，繼續熱愛。
精神
那麼《悟空傳》，或者說綜合了《鬥戰神》部分設定的《悟空傳》，到底想傳達什麼呢？
答案很簡單熱愛。
什麼是熱愛？
《老人與海》里面海明威對於熱愛是這樣表述的明明放手就可以脫離苦海，但這意味著失敗。而「人可以死去，但不能被打敗。」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里面對熱愛是這樣表達的當回憶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在臨死的時候，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鬥爭。
而《悟空傳》里面的的熱愛，是更加熾烈的。
孫悟空為何可以不死？為何「縱然五萬狂雷劈過，三千刀斧加身，三千天狼啃食，三千天鷹啄殺，他仍沒有死？」
《悟空傳》雖未明說，但是仍然暗示了一些東西。
最直接的證據就是，悟空嚥下的最後一口氣，是被紫霞否定了悟空的理想之後。
與其說這里孫悟空是不死，倒不如說是他不願死。死亡意味著他所認識的人，他所在乎的事物，他眼中的故鄉花果山，在這一刻統統消散。因為他熱愛這個世界，他想留住他的美好，因此他不願死去。因為熱愛，哪怕五萬狂雷劈過，三千刀斧加身，三千天狼啃食，三千天鷹啄殺，只要他心中的熱愛不滅，他仍不肯死。仍不肯放棄心中的熱愛。
這里終於可以解釋我在前面提出的那個問題了，雖然這個問題小說里面也沒有解釋但我想大家都知道答案那就是既然五百年前紫霞否定了悟空的理想殺死了悟空，那為什麼悟空還能活著被壓在五行山下呢？
這里其實有一個大家都知道的情節那就是悟空被關太上老君的八卦爐，反而習得了火眼金睛。
因為我熱愛這個世界，所以我不願死，死亡意味著他記憶里的花果山，將會從此煙消雲散不復存在。悟空不想忘記。
他怎能忘了花果山？
他又怎能拋下身邊的美好，無欲無求去成為一位高高在上的神？
也正因為熱愛，《悟空傳》里面孫悟空明明可以在菩提的洞府里不問世事，也可以在殺死曾經的自己之後選擇成為六耳獼猴皈依佛門，拋棄欲望成為如來的棋子，修成正果。
甚至他可以在多年後放聲去嘲笑曾經的自己，或者違心的成為如來的傀儡為強權大唱奇跡。實際上，我們大部分人也是這麼選擇的，否則請回答這個問題你是否已經成為了十年前你自己最討厭的人，並且還以此為榮呢？
但是他拒絕了。因為他忘不了花果山，忘不了東海水，忘不了取經路，忘不了這天地間他所熱愛的東西。
在成佛的瞬間，悟空傳里這樣寫道
是的，成佛意味著他就要忘記一切，所有的痛苦，所有曾在身邊的人，所有路上的足跡，一切一切都將被抹去。
但是不！
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他所熱愛的東西，還有他所為之戰鬥的東西，這些他所熱愛的事物，他又如何能，如何肯舍棄掉呢？這個天地，我來過，我奮戰過，我深愛過，我不在乎結局。
所以《悟空傳》的結局其實非常玄妙。
沒錯，悟空失敗了。但他同時也贏了。因為如來的目的是讓悟空斬殺自己的熱愛，成為佛，成為他的傀儡，成為他與金蟬子賭約勝利的證明。
只有五行山是戰死者的墓碑，上面書寫著
如果說《老人與海》或者《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里面所描寫的熱愛是超越了生命的話，那麼《悟空傳》所描寫的熱愛，則不僅是超越了生命，甚至超越了成敗。
縱然五萬狂雷劈過，三千刀斧加身，三千天狼啃食，三千天鷹啄殺，他仍不肯放棄心中的熱愛。
縱然否定我的理想將我扔進八卦爐煉化，我依然熱愛。
縱然神佛設局讓我殺死曾經的自己，我也依舊不願放棄自己的熱愛。
如果你看過我的上一篇 名為熱愛的曠世傳說聊聊遊戲科學團隊《黑神話悟空》的前作《鬥戰神》（第一部分）文章的話，你應該知道我講過這麼一句《鬥戰神》想說的並不是關於力量的故事。
那麼《鬥戰神》想要傳達的是什麼呢？在我看來，就是如上所說的熱愛。
孫悟空為什麼可以被稱為「齊天大聖」？是因為力量強大嗎？一路走來我們看到了諸多的擁有力量的人，從誤入歧途的伽藍神將到血嬰滋養人參果樹的鎮元大仙，再到擁有星宿之力卻失去了記憶的奎木星君，這些人在無論是在原作還是在《鬥戰神》世界觀里，無一不是能與悟空一爭高下的存在。為什麼只有悟空成為了「齊天大聖」？
答案很簡單，還是「熱愛」。
是的，只擁有力量，不能被稱為「齊天大聖」，只有熱愛這個世界，願意為大眾蒼生對抗霸權的人才配叫做「齊天大聖」。
因為熱愛這個世界，所以孫悟空為大眾蒼生向霸權的天庭發聲，大鬧天宮。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熱愛，原本在《悟空傳》中被打到一片焦土花果山終於在《鬥戰神》的時空里開出了滿山的花果。
尾聲
我一直認為，不同於大量文學作品，《悟空傳》和《鬥戰神》的故事，實際上想要傳達的，並非黑暗的世界觀架構，或者說龐大的陰謀，凡人命運的身不由己或者匹夫一怒流血五步的反抗精神。
當然，我承認這個故事里面有這些東西，而且占了不輕的比例。
但我認為《鬥戰神》和《悟空傳》可貴的地方，在於它試著告訴讀者，試著讓人去相信一些東西。它試著讓人去相信一種熱愛，一種對生活對夢想的熱愛。
如果真的還有人願意去相信這種熱愛的話，也許五百年後，那塊燒焦的補天石里，會再次有一隻猴子破石而出，生於天地間，繼續戰鬥，繼續生活，繼續熱愛。
然後總有一天，那隻猴子一定創造奇跡會跳出如來的手掌吧。
我們經常動不動說某個遊戲「劇情設計巧妙，結構完整，堪稱史上的奇跡」，但是我們忘了，我們玩遊戲是為了追求快樂的，而不是八股文一般去講什麼狗P的「結構完整，內核精湛，政治正確」，這些東西不是遊戲，只是為了展示我們在狗糧老闆面前還能出賣自己的「有用」的籌碼罷了。
出賣自己的「有用」這件事上，我們每天都在做，現在甚至玩個遊戲都要這麼做了……為什麼我們不能玩自己喜歡的遊戲呢？為什麼我們「玩了某個遊戲自己恨得牙癢癢，卻非要說這是奇跡呢？」
「生我何用，不能歡笑，滅我何用，不減狂驕！」人生在世，至少玩遊戲是要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追求快樂的，去TMD「有用」！
真正的奇跡是需要從製作人開始一直去堅持某種東西，去熱愛某種東西才會發生的。而不是「此處主角需要靈魂升華，放過了反派」。
當初《鬥戰神》里面內鬼暴出的「八百里獅駝城拔地而起，載著萬族上天大鬧天宮」也許算得上奇跡吧。具體內容我會在下一期里面細講。
最後奉上當年《鬥戰神》最後的靈猴職業主題曲《齊天大聖》MV，各位可以在這里看這個視頻。也許看完之後很多人就會理解，為什麼當初《黑神話悟空》的那首《戒網》，很多人嘗試用技巧去唱卻唱不好，反而那種「沒有技巧，全靠感情」的演繹效果才是最好的。
來源：機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