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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星流星雨後,我的血液里誕生了一條龍 | 2024科幻春晚

編者按

擁有美麗海洋的砂星上,每隔800年,會形成壯麗的流星雨。主人公因科研移居至此,在見證了流星雨後,忽然聽到了龍在與自己對話……

薩曼莎·莫里的作品,一直以溫柔的愛情、親情見長。這篇小說中,現實中近年來的尖端技術——納米機器人、DNA折紙術串起雋永的感情,能夠溫暖宇宙,那便是生命之「靈」。

我心似光,劃過天際

作者|薩曼莎·莫里

薩曼莎·莫里是一名澳大利亞科幻作家、數學家、演員和全職媽媽,排名不分先後。她曾發表過多篇科幻作品,刊登在許多知名英文科幻雜誌上,如《克拉克世界》《光年》《自然》雜誌等。

她的小說《眼中、心中、懷中》獲得2016年澳洲科幻獎最佳短篇小說獎,《琥珀中的生命》獲得2021年澳洲科幻獎最佳中篇小說獎。

譯者 | 羅妍莉

校對 | Mahat

全文約6200字,預計閱讀時間12分鍾

龍初次對我說話,是在砂星上。

砂星廣袤無垠,美景令人驚艷,又是一顆了無生氣的星球,荒蕪而孤寂。由於上層大氣中的水與紫外線相互作用,這里有充足的氧氣,卻沒有會生長、移動的活物。除了我們,再無生命。每日清晨,我在砂星上醒來,內心深處都有一股沉甸甸的反常渴望,類似於思鄉之情。但我思念的並不是地球。

我之所以會到砂星來,是因為這份工作很刺激,是因為我兼具科學領域的背景和「美德」機器人的體驗經歷,故而成了理想的候選者。我之所以會來,是因為我熱愛冒險,且地球上已了無牽掛。我之所以會來,或許是砂星將我牽拽至此,讓海的嘯聲湧入我的夢境。

這些都是真話,卻又都不是真相。

我之所以會來,是因為沁揚。

我對地球的印象並不深刻。這話說出來很怪,因為那是我長大成人的地方,直到十三個月前才離開。我無法在腦海中勾勒出地球上任何一個地方的景象——我母親的房子、我與沁揚雙宿雙棲的小公寓、我們相遇的大學——不過,那是因為我根本不會在腦海中勾勒任何景象。

我的大腦不會那樣去運轉。假如叫我想像一隻蘋果,或者螺旋形的DNA鏈,我腦海中仍是一片揮之不去的空白和灰暗。我根本想像不出來。很久之後我才明白,他們說用心靈之眼看到某些東西的時候,並不僅僅是在比喻,這樣的事其他人確實可以做到。這正是「心靈之眼」得名的緣由。

這種具象化的想像力缺失影響了我的記憶力。我經常努力讓自己全神貫注,集中心神去把握某個特定的時刻、地點和時間,將其烙印在腦海里,使其停留。但它並沒有停留,而是就這麼消失了。一切莫不如此。

我對地球的記憶模糊縹緲,缺少細節和色彩。我總會大量拍照錄像,企圖以此來彌補視覺記憶的缺失,但這些照片和錄像雖能勾起回憶、證明我曾經去過那里,卻只是扁平化的無趣記錄,我無法走入其中。

我無法讓母親的面容浮現在眼前。我記得她的為人,記得她為我做出的犧牲,也記得她帶來的溫暖和講述的故事。可我看不到她的模樣,也看不到我們倆在一起的場景。我看著照片,認出了她,心想:哦,好吧,她在那兒。可是,有那麼多東西都不復存在了。

沁揚能把我倆的關系和戀愛中許多細微的歡喜牢牢記在心里,這曾經給了我一種安全感、一種「這樣才對」的感覺。因為我自己無論多想記住,我都記不住。失去她以後,所有她熟悉、而我已忘記的點點滴滴,我也隨之失去了。仿佛她一直在守護著我們,守護著使我們成其為我們的所有細小碎片,護我們安全。

我曾夢見這顆行星上的海洋。遠早於我知曉砂星的存在,聽說起它的名字;遠早於先進科技的問世,使飛船在眨眼間飛離正常空間,像蒲公英一般松軟而輕盈,在全新的陌生星空下飄然出現;遠早於我追隨沁揚的腳步來到了這里。

以前在地球上的時候,我自幼便屢屢夢見波濤洶涌,不可思議的滔天巨浪巍然高聳,浩瀚無邊,從我能記事時起,差不多夜夜皆是如此。

「噓~」每當我醒來時,母親就會這樣說,我的聲音在黑暗中呼喊著,仍能感覺到浪濤的奔流和拉拽,海浪升騰著,洶涌而來,想把我捲走。「噓~」她的聲音里似乎也永遠帶著波濤,只不過是我童年時代拍岸的柔波,平靜不變,令人心安。

砂星受體量更大的恆星與雙月牽引,這里的海洋波濤萬頃,令人目不暇接。光是看著波浪在基地的瞭望台下升騰翻滾,我便感覺自己的呼吸仿佛被抽離了身體。我站在這里,內心也有某種東西涌動著,仿佛是在作出回應。噢,就是這里了,我心想,就是這。

在地球上時,我和沁揚曾在海邊工作過,研究「美德」。

美德是一種微小的納米級活體機器人,由DNA鏈組成,一千個美德機器人也就相當於一根發絲那麼寬。它們可以通過分子級自組裝形成更大更復雜的結構,還可以通過折疊——即DNA 折紙[1]——進入第三維空間,從而獲得更高的自由度。我們利用美德機器人來清理堵塞地球水道的塑料微粒,還把它們帶到了砂星。這里雖沒有污染,卻可以對這種機器人加以改造,使其發揮多種多樣的作用。

我來的時候,體內就攜帶著美德機器人。除了清理地球河流和大海里的塑料和污染,美德機器人還可以清理別的——可以在人體內使用,針對特定的癌細胞,甚至用於大腦中。

踏上來此的旅途之前,體檢顯示,我處於一種罕見神經膠質瘤的早期階段,將母親從我身邊過早奪走的也是同一種疾病。美德機器人可以用於尋找和消滅畸形細胞。它們蜂擁而入,穿過我的身體,清除了我體內的癌細胞,用時之短出人意料。

美德機器人很快讓我輕松恢復了健康,這是一把雙刃劍,甜蜜與苦澀並存——我當然心存感激,只不過,我母親與同樣的疾病鬥爭時,卻沒有美德機器人可用,她只能孤軍奮戰,而單憑一己之力根本無法獲勝。

之後的幾天里,我體內的大部分美德機器人都被清除和降解了,但還有一小部分依然留存著,處於休眠狀態,以防將來癌細胞死灰復燃。這些沉睡的美德機器人在體內伴隨著我,從地球一路來到了砂星。

我和沁揚是在大學里認識的,當時我們都還天真爛漫、面帶稚氣,都熱愛邏輯和數學,都有同樣的幽默感和冒險精神。我們幾乎是一見傾心,在各自原本的軌道上糾纏到了一起,形影不離。作為本科研究項目的一部分,我們在同一團隊中研究美德機器人。我愛上了她敏捷的思維,愛上了她那副模樣:一邊一絲不苟地向後梳理長長的黑發,一邊咬著嘴唇,努力計算如何製造不對稱性來影響力矩、如何利用鹽離子的手性來改變美德機器人的方向。

去砂星是沁揚的夢想,她為之痴迷,眼里閃爍著興奮和堅定的光芒。這也成了我的夢想,明亮耀眼,令人心動。

一天深夜,我們雙雙在歡潮中翻滾之後,她與我一起蜷縮在柔和的黑暗中,對我喃喃低語:「隨我去砂星吧!」隨我去吧。這根本不是問題。我已經知道了,隨她去哪里我都願意,哪怕是天涯海角,哪怕是很遠很遠的遠方。

確實是很遠很遠的遠方。我跟隨在她身後,在正常空間後方穿過銀河系,來到了砂星,這里既美麗又荒蕪,波濤升騰到幾可參天的高處,又再次拍落,力道之大令人膽寒。我一路追隨而至,然後,她卻離開了我。

沁揚乘坐的飛船離開地球的時間比我那艘早了三周。我們本該一起動身的,可是,因為膠質瘤治療耽誤了審批時間,我恰好錯過了第一次時機。

「去吧,」我對她說。她自己的審批正在進行中,我們不能冒險讓她的資料重新排到那堆文件的末尾,「去吧,我緊跟著就來。」

她親吻了我,然後在淚光中對我粲然一笑。

我緊跟著就來了。然而,正當沁揚她們的著陸艙在大氣層中降落之際,砂星上有活躍地震活動的山脈噴出了一股意想不到的火山羽流,引發了異常湍流,艙內三十二人全部遇難。在這顆新的星球上著陸後,我才得知此事。

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砂星上的滔天巨浪拍中,被巨大的沖擊和破壞力擊得粉碎,碎得無可彌補。

我之所以留在這里,是因為就算回去了,地球上又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呢?我思念的不是地球,而是她啊。

砂星上的重力只比地球略高些許,但我感受到的仿佛足有地球的三倍之多。這里的一切都很沉重,我的腳步,我的心緒,我的日子。傷悲有其自身的重力常數。

拋棄這逐漸式微的移居地,再到另一顆星球去,某一顆更宜居、更繁華的星球,這也不是適合我的解決辦法。到這個地方來是沁揚的夢想,她把這個夢想傳遞給了我。既然我是在這里失去她的,雖然在廣袤無垠的宇宙中,再也沒有找到她的希望,這里便是我要留守的地方。

*

天體物理學家發現那顆小行星不過是一個月前的事,每隔八百年,砂星才會從它布滿塵埃的碎片尾跡中穿過一次。他們預測的流星雨將在今晚達到峰值。

流星雨的輻射點在名為「龍」的星座,流星會從這個方向飛來,因此,多數人都聚集在一起,遠眺東南,望向匯成那條巨龍的群星。

雙月都不在天上——大月亮拉臘正值月缺,早早便已落下,而移動迅速的小月亮維伊要到日出之前才會升起。就連經常籠罩在砂星上的濃雲也及時消散了。眾人莫不抬頭仰望。

這樣一場流星雨我在之前的世界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流星多不勝數,一顆接一顆,在無月的晴朗夜空中劃出道道弧線,時而微染了淡橙、淺綠、輕紫,在我的視網膜上留下殘影。其中一道流星迅速掠過頭頂,向西飛去,持續數秒,火花四濺,如同噴涌的泡沫,讓我回想起初次問沁揚是否願意與我一道散步時,心里那種咕嘟嘟冒泡的感覺。

沁揚會喜歡這一幕的。十三個多月以來,對她的思念還是頭一回沒有沉甸甸地壓在我心頭。相反,當流星劃過砂星大氣層時,我屏住呼吸,然後倒吸了一口氣。我感覺仿佛自己就在天上,沁陽也在,我和她雙雙在夜空中飛馳,我們的生命如同流光,劃過黑暗,我們倆同樣耀眼,又如曇花一現,一路下墜。

我熬了好幾個小時,最後一個離去,直到小月亮維伊升起,天空中隱約出現黎明的徵兆,此時的流星也變得斷斷續續、逐漸隱沒,我才上床睡覺。這是我來砂星之後睡得最沉的一覺,或許此生都未曾有過如此酣眠。

倘若更警覺和更放鬆的狀態可以同時並存的話,醒來時,我感覺自己變得更輕松、更清醒,也更平靜。雲層再次聚攏,流星雨的峰值已經過去。但那些流星卻深深烙印在了我的腦海里。我一閉上眼,就能看到流星劃過夜空,留下亮閃閃的痕跡,星痕會在天空中持續數秒,所以它們雖逝猶存。

物理學家乃至所有科學家都在到處興奮地奔忙,他們激動的心情一望可知。我向他們點頭致意,得知是流星雨的粒子讀數引起了這般狂熱。在流星雨持續期間,以及隨後的幾小時內,砂星受到了鐵原子核的轟擊,被中微子之雨徹底浸透。

來到我的實驗室時,我還在思索這件事,看不見的幽靈粒子灑落在我們身上,就像深海的一場雨。實驗室里空無一人。這里的工作人員有一定的流失率,我估計,經過一段時間後,每個人都會感覺到這里缺乏生機。

我一直在運行的模擬進程正歡快地輸出數據。我設置好掃描隧道顯微鏡,觀察美德機器人,它們是我的模型設定的依據。我喜歡觀察這些機器人。以前,沁揚能在腦海中清晰構想出它們的結構,但我總是沉迷於觀察它們運作的過程。

「奇了怪了。」盡管沒人會聽到我說話,我卻還是說出了聲。

美德機器人已經自我復制了許多代,超過了我的預期,根據我計算的結果和模型的預測,應該不至於這麼多。我雖為它們提供了充足的原材料,但它們所需的加熱、冷卻和紫外線照射這些精確條件卻並未編入程序。這……應該不可能才對。

美德機器人在三維空間中自行折疊成種種結構,毫無瑕疵,沒有任何拓撲結點。

遇上這樣不合邏輯的事,沁揚是不會罷休的。她的面容生動逼真地浮現在我眼前,咬著嘴唇,眼里閃爍著一種熱烈的光芒,不耐煩地向後掠了掠頭發,眉頭緊皺。緊隨其後的是另一段記憶,勾勒得十分鮮明,是沁揚用敏捷靈巧的手指在折疊閃亮的紙方。

我有一條折紙小龍,疊得復雜精細,大學期間一直擺在我書桌上。這是她專門給我做的第一件東西,手工細致,一絲不苟,無可挑剔,用的是閃閃發光的翠綠、藍色和銀色紙張。以前,我會因此面露笑容:美德機器人與DNA折紙,還有沁揚與她的折紙作品。

我眼前浮現出多年前她給我做的那條紙龍,仿佛它就握在我掌中,我在腦海中轉動著它,注視著那些巧妙的褶痕和絲絲入扣的細節。

然後我停下了,過了太長時間才反應過來,隨即呆若木雞。但這種感覺自然又平常,我陷入了回憶,被往事所吸引,沉浸在其中。我在腦海中活靈活現地看見了這一切。

在腦海中看見了這一切。

我以前始終無法做到這一點,有生以來從未做到過。我的心靈之眼總是冥頑不靈的一片空白,甚至連一張白紙都算不上,根本沒有白紙,只有一片虛無。沁揚以前會親吻我的鼻尖,以示同情或安慰。這我知道,可是現在,現在,我竟然可以像她一般,看見她的模樣了,就像她從前一般,在地球上的時候,我們風華正茂,為彼此所有的相似之處感到喜悅,又被彼此的不同之處深深吸引——這個最顯著的不同之處。

走回房間的路上,我幾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走,也沒有注意到身邊經過的人。從白天餘下的時間到暗雲密布、不見星光的深夜,我一直在腦海中回放新的記憶。當然是關於沁揚的記憶,沁揚。所有的一切,我們共度的所有時光,就在那里,依舊清晰,近得幾乎觸手可及。我們周圍的世界也是如此,大學里的林蔭道、透窗而入的光、我們踏過的海岸,盡皆如在眼前,栩栩如生。

還有我的母親。她的面孔、眼周的皺紋,都顯得那樣清晰,仿佛她正站在我面前的陽光下一般。她的雙手,我們的廚房,從花園里拔菜的畫面,我童年的曲折歲月。

一切的一切,都在我腦海中浮現,使我跪倒在地,我以為自己可能會泣不成聲,但我並沒有流淚,而是把淚水咽了下去,仿佛我已經渴了太久太久。

我似乎被賜予了一份禮物——那就是我的過去,豐富而奇妙。與全世界我最愛的人重逢——無論在哪一個世界。與我的幽靈至愛重逢。

次日早晨,我臉上猶帶淚痕。所有那些消逝的時刻都還殘留著發光的痕跡。雖逝猶存。

我已經明白眼下該怎麼做了。

有兩件事發生了變化,有兩件事無法解釋。一是我實驗室里的美德機器人,二是我自己的大腦。

這……不太可能……純屬巧合。可能性更大的是這兩件事存在關聯。沁揚會對我的邏輯表示贊同,我知道,這也是事實。

所以,在返回實驗室之前,我先去了一趟醫療室,最後,我用掃描隧道顯微鏡觀察了自己的血樣塗片。

答案立刻顯而易見。雖然我來尋找的正是這樣的東西,但我還是嚇得渾身發抖。我要找的並非這樣的答案,絕不是這樣的東西。

我的血液里充斥著美德機器人,已然泛濫成災。沉睡在我體內的少數美德機器人必定曾以驚人的速度自我復制。不僅如此,它們還發生了變化,形成了更龐大復雜的結構,以一種起伏蜿蜒的方式運動著,進化得遠遠超過了編寫的程序。

「到,地,是什麼……?」[2]這句老話從我嘴里脫口而出,不過當然,我眼下根本不在地球上,而且已經有一段時間不在了。到「砂」是什麼?看在整個銀河系的份上,這到底是什麼?

就在這時,龍破天荒地對我說話了。

「噓,」龍說,「隨我來。」我聽到的並非真正的言語,而更像言語背後的不言之意,是對言語的認知,是我愛過的人曾經說過的言語留下的回音,在我心里響起,就像鈴鐺輕柔歡快的鳴響。龍相當了解我。

我也知道,它並非真龍。但這稱呼很合適,從一開始就很合適。我不能再僅僅稱其為美德機器人了,它們現在也不止是美德機器人。

我和龍一道前往陸地之終、海洋之始。

這也很合適。就像用折紙做成的龍鱗,一塊塊小碎片經過折疊,完美地相互交錯,全都恰到好處。很久以前,沁揚曾經告訴過我,在她的神話里,龍掌管著水。

「就是這里。」我眺望著砂星空曠的大海邊緣,濤聲如雷,這時,龍說,「就是這。」

我知道它想要什麼。它用藏匿於言語背後的言語告訴我了。我知道它想要什麼,這也正是我想要的。砂星,這遼闊美麗、了無生氣的荒涼星球。但生命是如何進化的呢?是不受約束的欲望找到了路徑嗎?

我可以看見它,龍讓我看見了,它在我腦海中,清晰可見,像等待形成的記憶一樣閃閃發光。美德機器人——也就是龍——從我血液中提取出來,與實驗室中的其他機器人混合到一起,釋放到海洋中,以適當的豐度製造出適當的化學物質,用充足的能量激發它們的反應,形成最早的自我復制分子。砂星的深處開始出現生命,然後會被生命所充斥。總有一天,這顆行星會迎來春天,萬物綻放,茁壯生長。

充盈泛濫的生命,將自身折疊進宇宙之中。新生、呈現、探索、存在。一切美好的生機勃勃的可能性,自這一刻迸發而出,似一道光,劃過天際。

(完)

責編 Mahat

題圖 《龍與雀斑公主》截圖

主視覺 巽

來源:機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