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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奇人志|阿加莎·克里斯蒂與她的考古學家丈夫

Part1 消失的妻子

1926年12月5日一個平靜的早晨,對於倫敦桑寧代爾的居民來說,是個寒冷潮濕的早晨。報童騎著自行車劃破清晨的薄霧,挨家挨戶的送著報紙,但是發動機的轟鳴打破了街道的寧靜,在報童驚詫的目光中,兩輛警車如同黑色的野獸一般闖入了這片街道。

警車停在了克里斯蒂夫婦家的門口,上面下來幾位膀大腰圓的警官,踩著高邦皮鞋,來到了實木大門口,為首的警長拉起黃銅製作的門環,叩響了阿奇博爾德·克里斯蒂家的房門。門內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隨即,門把手被扭動,那實木的大門被打開。露出了一位身材修長的紳士。

開門的男人衣著一絲不苟,下巴剃的干淨,頭上的頭發用發蠟打得油光水亮,一看就是個生活優渥的男人。他身上還殘留著軍人的干練,聲音沉穩有利,略微有些奇怪為什麼一大早就有警察找上門來,但還是禮貌的詢問道:「請問有什麼事情嗎?先生們?」

「是誰?親愛的?」門內傳來一個年輕的女聲,讓警察們的眼神有些閃動。

「請問你是阿奇博爾德·克里斯蒂嗎?」警察在出示了警官證件之後,開口詢問道。

「是的,我是。」

「有人於12月4日清晨,在薩里郡和伯克郡交界處發現了一輛被藏在灌木叢中莫里斯小轎車,上面有你妻子阿加莎·克里斯蒂的證件。」他頓了頓接著說,「你的妻子失蹤了。」

眼前的男人微微長大了嘴,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而在他身後,一個漂亮的金發年輕女郎見男人遲遲不回應,便穿著睡袍親在來到門前,見到門前的幾位警察,也一時有些慌神,聲音略帶顫抖地問:「阿奇博爾德,這是怎麼一回事?」

說真的,阿奇博爾德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或者說,全英國乃至全世界的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書迷們都著急上火的尋找著她的身影。畢竟,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偵探小說女王呀!

她的新書《羅傑謀殺案The Murder of Roger Ackroyd》還有幾個月就要發行了,此時的阿加莎·克里斯蒂是英國文壇炙手可熱的推理小說作家,很多文學評論家都將她與《福爾摩斯》系列的作者柯南·道爾相提並論。

當然,他們私下里也是關系不錯的好友,經常分享一些推理小說的寫作靈感。

在警局里,阿奇博爾德見到了阿加莎的秘書以及她的姐夫。警察將三封信擺在桌面上,信封很普通,只是上面寫著每一個人的名字。

「說說吧,你們昨天都在哪里?」警察平靜問道。

他們已經檢查過信件了,秘書的信件里只是一個時間表,她姐夫的信件里倒是提到了她去了約克郡的一個水療中心。但是很明顯,這個信息並沒有什麼用,他們聯系的當地警方,那里沒有人看到阿加莎,哪怕與她類似的都沒看到。

「我和麥琪在一起,陪孩子們過周末。」阿加莎的姐夫無辜的回答道,連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好好的周末,突然就因為小姨子的失蹤而被帶到警察局,換了誰來都會感覺委屈。

「我和妹妹呆在一起,」秘書回答道,「克里斯蒂讓我好好休息一個周末,為接下來的《羅傑謀殺案The Murder of Roger Ackroyd》做准備,有幾個月好忙的了」。

警長的眼睛看向阿加莎的丈夫,開口問道:「你呢?阿奇博爾德先生,昨天你又在哪里?」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了過來,每個人的眼神都如同刀子一樣,捅在他的身上,令他渾身不自在。他張了張嘴,最後略帶懇求的說:「警長先生,能否允許我單獨和你說呢?」

警長沉默的點點頭,將阿奇博爾德帶進了更里面的辦公室。關上門,二人落座,警長再次開口問道:「現在能說了嗎?」

阿奇博爾德幾次開口,但又合上,如此反復,直到警長的耐心即將耗盡的時候,他才出聲說道:「我和南希.尼爾小姐在一起。」

警長的眼中閃過一抹嘲諷,但這種情況他見的太多了,並未開口打斷,而是等阿奇博爾德繼續說下去。

阿奇博爾德似乎打開了話匣子,他對著警長大倒苦水:「阿加莎,她太有個性了,從來不是個好妻子!每天她就把自己關在那個破書房里,寫那些……那些……凶殺、陰謀、犯罪!她眼里根本沒有我這個丈夫!只要她和她那該死的小說!」

「所以你就找了一個情人?把你妻子賺來的錢花在另一個女人身上,以尋求慰藉?」警長冷笑著說道。

「不!不是這樣的!」阿奇博爾德大聲反駁道,「我已經告訴過她我要和她離婚了,但是她就是不同意!我和南希已經……已經約定好了今天秘密訂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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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你的妻子阿加莎就失蹤了!消失在沉默池(Silent Pool)附近!」警長聲音冷冽,如同最寒冷的北極之風,讓阿奇博爾德瞬間冷靜下來。

「你不覺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嗎?阿奇博爾德先生,你和情人要訂婚,你的妻子就失蹤了,並且給你留下了大筆財產。」警長眯著眼睛,審視著眼前的男人,雖然線索很少,但是以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最大的嫌疑犯這一點來說,目前阿加莎的丈夫阿奇博爾德先生,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阿奇博爾德感覺到渾身發冷,他猛然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後果,但就在此時,一個警員闖進了辦公室,有些焦急道:「警長!媒體都快把我們警局的大門擠破了!」

警長嘆了一口氣,起身走出辦公室,面對門口蜂擁而至的媒體,開始簡單描述案件情況。

《泰晤士報》、《每日郵報》、《紐約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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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一天的時間,幾乎全世界的偵探小說迷們便知道了阿加莎·克里斯蒂失蹤的消息,接下來的日子里,報紙一遍遍刊登阿加莎的照片——面色白皙、藍眼睛、紅棕色頭發。諸多讀者們,都在關心著這個波洛締造者的命運,她究竟在哪里?她怎麼樣了?

警方繼續進行毫無結果的搜尋之後,有謠言說阿加莎失蹤是為即將上映電影的宣傳噱頭,秘書對此予以強烈否認。

「這太荒謬了,克里斯蒂夫人不是那樣的人,」 秘書說道:「她從未、一刻都沒有想過要引起這樣的悲傷和懸念… 這是她最不可能做的事情。」

1936年12月13日,大約1萬至1萬5千名志願者參與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搜索,大家在發現汽車的附近進行地毯式搜索。除了志願者,還出動了數架飛機、和6隻訓練有素的獵犬,和許多萬能㹴、普通獵犬和德國牧羊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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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爾摩斯系列的作者柯南·道爾(Conan Doyle)給了靈媒一隻阿加莎的手套,希望能藉此找到她。

另一位偵探小說著名作家多蘿西·利·塞耶斯(Dorothy Leigh Sayers)也到失蹤現場尋找線索。

警方甚至把阿加莎養的一隻狗帶到了現場,看它是否可以追蹤主人的氣味。

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第二天,警察發現了許多物品,包括標有毒鉛和鴉片的瓶子,一張被撕毀的明信片,一件女性毛襯大衣,一條麵包和兩本兒童讀物。

盡管此次大規模搜查行動並沒有找到阿加莎的屍體,但是人們仍然在白堊礦場舉行了一次悼念活動。

與此同時,在離「案發現場 」幾百公里的哈羅蓋特溫泉療養站,一個身材高挑、自稱來自南非的尼爾夫人住進豪華的水上酒店。每天下午,尼爾夫人不是讀書,就是隨著爵士樂隊的音樂跳舞。一個叫羅希的服務生,只覺這位尼爾夫人與警方正在尋找的女作家,很是相像。因酒店素有尊重賓客們的隱私而享有聲譽,不託底的事情,羅希也不敢輕言。但她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震驚,把獨到的發現告訴了樂隊的琴手鮑勃。那一刻,鮑勃很是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立馬證實了羅希的眼力。什麼也沒說了,報告酒店吧。

12月12日上午,發現女作家的消息,傳到警長肯沃德這里。但直到14日晚上,阿奇博爾德謀殺妻子的嫌疑,才被徹底解除。次日,阿奇博爾德在大批記者的尾隨下,來到水上酒店,等候在大堂。幾分鍾後,尼爾夫人出現了,她一如既往地走下高高的樓梯。四目相視,一片冷默。阿奇博爾德走上前,挽著神情麻木的妻子,在一片耀眼的鎂光燈里走出酒店。

隨後幾天,夫妻兩人閉門不出。一心等待神秘事件水落石出的記者們,等到最後,才得到了一份正式聲明。阿奇博爾德用顫抖的聲音,試圖讓急於知道真相的記者們相信:女作家因抑鬱症突然發作,進而造成部分失憶。

對於這場引起巨大風波的「失蹤」,阿加莎在之後的歲月里都從未提及過。但是在1944年出版,她化名為瑪麗·維斯特麥考特的小說《幸福假面》中,我們能窺見阿加莎當時的想法。

Part2 東方快車之旅

1928年,這場失敗的婚姻以離婚收場,阿加莎與丈夫阿奇博爾德正式離婚。帶著女兒離開了傷心之地。

1929年,鬱郁寡歡的阿加莎在朋友的勸說下,放下了一切開啟了去往東方的旅行,而命運的齒輪就此開始轉動,她此刻並不知道自己將在這趟旅途中收獲什麼,又會在之後寫下怎樣一部名篇巨著。

在經過了一番精心計劃之後,阿加莎踏上了歐洲著名的豪華列車——東方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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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東方快車(簡稱東方快車)Express d’Orient(法語,東方快車)最早運營於1883年。到1906年,位於瑞士和義大利之間的辛普朗山嶺鐵路隧道開通後,東歐洲東方快車方快車開始固定運行在巴黎—米蘭—威尼斯一線,後來又加上臥鋪,延伸到南斯拉夫、希臘直到土耳其的伊斯坦堡,可以說是橫跨歐洲大陸,如果日夜兼程,完成旅行共需三天;戀愛中的人總是容易飢餓,所以客車停靠大站就會補給新鮮的材料來製作世界上最美味的火車食品。東方快車所要打造的,不是一輛有餐廳的火車,而是一個火車輪上的「移動宮殿」。

東方快車是當時從歐洲抵達紅海的重要交通方式,而東方快車則是以奢華著稱,是很多達官顯貴選擇搭乘的交通工具。

在未來等待她的,是她日後形容為「第二春”的一段日子。

此時的中亞地區,正在進行著如火如荼的考古發掘工作。熱愛歷史和文化的阿加莎自然十分感興趣,她迫不及待的來到了這座遺址來參觀,接待她的是烏爾城遺址發掘的負責人,考古學家倫納德·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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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位伍利先生,就不得不說一下這位考古學家的傳奇經歷。1905年,伍利成為牛津阿什莫林博物館的助理。1906 年,亞瑟·埃文斯 (Arthur Evans) 自願為弗朗西斯·哈弗菲爾德 (Francis Haverfield) 在科布里奇(哈德良長城附近)的羅馬遺址進行發掘,伍利在那里開始了他的挖掘生涯,後來在《黑桃》中承認:「我從未研究過考古方法,即使是從書本上……我不知道如何進行調查或平面圖「(Woolley 1953:15)。盡管如此,科布里奇獅子還是在他的監督下被發現。

伍利接下來前往埃及南部的努比亞,在那里他與大衛·蘭德爾-麥克伊弗(David Randall-MacIver)合作,在賓夕法尼亞大學博物館的主持下,對努比亞進行了埃克利·考克斯(Eckley Coxe)探險。1907年至1911年間,他們在阿雷卡、布亨和梅羅伊特鎮卡拉諾格等地進行了考古發掘和調查。1912-1914年,他聘用T.E.勞倫斯為助手,挖掘了敘利亞的西臺城市卡爾凱米什。勞倫斯和伍利顯然為英國海軍情報局工作,並監視德國柏林至巴格達鐵路的建設。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伍利和勞倫斯一起被派往開羅,在那里他遇到了格特魯德·貝爾。之後他搬到了亞歷山大港,在那里他被指派從事海軍間諜工作。土耳其俘虜了他乘坐的一艘船,並將他關押在一個相對舒適的戰俘營中兩年。戰爭結束時,他從法國獲得了十字勛章。[9]

在接下來的幾年里,伍利回到了卡爾凱米什,然後在埃及的阿瑪納工作。

1922大英博物館和賓夕法尼亞大學資助對烏爾的發掘,作為中東考古專家的倫納德·伍利,作為這項考古發掘的領導者,前往主持工作。

考古隊伍里,除了他本人之外,他還帶上了他的妻子同為考古學家的凱薩琳·伍利。倫納德·伍利熱情的接待了慕名而來的阿加莎,他們一見如故。在倫納德的帶領下,阿加莎用了兩天時間,參觀了這片興盛於四千多前的城邦廢墟。

阿加莎喜歡這里的生活,望著工作人員從沙中小心翼翼地捧出陶罐和其他器皿,使她也心血來潮得想做個考古工作者,她對生活的熱情似乎再度被點燃。

陌生又神秘的東方文明、忙碌卻井然有序的考古現場、動人心魄的古文明遺產,都深深吸引著這位推理女王,阿加莎入迷了:

參觀結束,阿加莎與烏爾的考古學家們依依不捨地告別,約定日後再來烏爾參觀。

告別烏爾,她滿心愉快地前往巴格達,這里的市集充斥著東方香料的味道,街頭滿是悠閒的異域面孔。她流連往返,直至天氣轉涼後,才告別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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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走後沒多久,一位年輕人從英國回到了工地,他名叫馬克斯·馬洛揚,是倫納德·伍利的助手,主要研究方向就是中亞考古。這位年僅24歲的帥小伙,其實並不是個健談的人,他為人溫和,卻對自己的工作盡職盡責。這樣一位優秀的年輕人很快便獲得了倫納德的賞識,之後幾乎將考古工地中的大多數事務都交由他來處理。

Part3 美索不達米亞之戀

次年,經過休整,阿加莎於1930年再次來到東方,她從英國去往義大利羅馬旅行,之後,搭船先到達黎巴嫩首都貝魯特,再徑直穿越茫茫大漠,前往巴格達,第二次來到烏爾。

適逢沙暴天氣,阿加莎在漫天黃沙籠罩下的烏爾待了幾天,結識了當時作為考古領隊助手的馬克斯(Max Mallowan)。在阿加莎眼里,馬克斯身材瘦削,沉默寡言,極少開口,但對自己分內之事極為熟悉。

馬克斯馬上就要結束當季的發掘回家休假。伍利請他幫忙,帶阿加莎參觀周邊地區的古跡。馬克斯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二人啟程,途徑希拉的尼普爾遺址,以及納傑夫和卡爾巴拉等地。起初阿加莎有些侷促,在感受到馬克斯對古跡的痴迷後,也開始對馬克斯介紹的各個發掘地產生想要一探究竟的沖動。

阿加莎敏銳地注意到這個小她14歲的青年:博學多才善解人意,天性崇尚自由,享受寧靜的生活,開始更多注意起他來。馬克斯在旅途中的某一個瞬間愛上了阿加莎。當時,他們的車陷入沙地動彈不得,天氣酷熱無比,一行人奮力拖車但仍然收效甚微,阿加莎並不抱怨,她只因拖車而略覺疲憊,便靠在車旁靜靜地睡著了。這讓馬克斯覺得阿加莎充滿魅力。

到達巴格達後,二人與從烏爾直接趕來的伍利夫婦匯合,旅程並未在巴格達結束,他們繼續北行,又去了基爾庫克和摩蘇爾。在摩蘇爾的鄉間,一行人搭乘牛車,踏訪丘墟,考察古跡。一路西行,直到阿勒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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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其間,她認識了伍利夫人——一個強勢的德國女人。阿加莎對這位德國女士這樣評價道

顯然,阿加莎是前一種,而娶了凱薩琳的大考古學家倫納德爵士則是後一種。大作家的報復方式,是把凱薩琳寫入她的作品《美索不達米亞謀殺案》,而且以她作為了被害人路易斯的原型。書中,凱薩琳被塑造成了一個神經敏感又魅力四射的人,並最終慘遭殺害。

即將返程時,阿加莎收到來自英國家中的電報,得知女兒患了嚴重的肺炎。她心急如焚,無心繼續游覽,而馬克斯也主動提出要陪她一同回國,二人一同搭乘東方快車,結束了這趟難忘的旅程。

女兒的病情好轉,而讓剛放下心的阿加莎沒想到的是,馬克斯堅定地向她求婚。

Part4 考古學家丈夫

阿加莎遇到馬克斯時已界不惑之年,並且已經是成名已久的作家;而馬克斯仍然是一枚26歲的小鮮肉,僅僅是伍利的田野考古助手,且還是阿加莎外甥的大學同學!阿加莎結婚前得知這個消息一度都不想嫁了。

經歷了一次離婚,阿加莎對於結婚有了極大的恐懼,她深知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才會傷害我們最深。

不過馬克斯對阿加莎關懷備至,並主動求婚,讓阿加莎放下了心中的諸多顧慮,阿加莎也最終打破各種顧慮和維多利亞時代的女士的矜持,接受了他的求愛。

1930年9月11日,阿加莎和馬克斯邁入婚姻殿堂,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蜜月期間,阿加莎真正感受到丈夫對考古的狂熱。他會騎十幾個小時的騾子探訪古跡,還會讓新婚妻子獨自游覽,自己則呆在在博物館研究新發現的銘文。旅程的末尾是依依不捨的分別,馬克斯前往烏爾,阿加莎則拖著食物中毒的病體返回英國。

1930年也是阿加莎寫作突破之年,她創造出了馬普爾小姐。

《寓所謎案》成為這位英國老處女的初登場作品,這本書一出版就成為暢銷書,讓阿加莎朝著職業作家的方向又邁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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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本打算去希臘度蜜月後前往烏爾,但強勢的凱薩琳·伍利夫人認為馬洛溫和阿加莎結了婚就不再適合待在烏爾考古隊,於是馬克斯夫婦便只得離開去了美索不達米亞其他的遺址繼續進行工作。

馬克斯便指出,在這一年烏爾的發掘工作結束後,他可以換一處遺址試試,到伊拉克北部的尼尼微去工作。

1931年的夏天,二人回到英國之後,阿加莎跟馬克斯一起,前往尼尼微的發掘負責人坎貝爾(Campbell Tompson)家中,討論她能否在下一個發掘季跟隨丈夫去尼尼微共同工作。湯普森對阿加莎進行了「考核」,考察的內容是看阿加莎能否徒步穿越荒野,並做到不挑食。她通過了考驗。於是乎,馬克斯與阿加莎便先後到達摩蘇爾,去往尼尼微。至此,阿加莎的新生活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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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尼尼微,每天早晨五點,考古隊員都會爬上駐地的屋頂,用燈光向遺址土丘頂上的守夜人示意當日是否進行發掘,而住在遠處的工人會通過燈光獲知消息。

馬克斯在尼尼微的主要工作是從土丘頂部挖一個深溝,以了解這里的地層堆積狀況,這也很符合馬克斯對史前時期遺存的研究興趣。這項工作效果極好,深達27米的探溝剖面非常清楚。在此處,史前堆積占了整個堆積的四分之三。唯一的壞處是這麼一個深溝讓隊長湯普森晝夜難安,總害怕發生事故。好在一切順利。

尼尼微隊長湯普森著重於考釋遺址中發現的銘文,馬克斯專注於發掘史前地層,鍾愛於搜集各式陶器,而阿加莎作為非專業人士,更喜歡思考發現物的生活屬性,每一件器物都讓她產生遐想,思索使用者的喜怒哀樂。湯普森和馬克斯的區別反映了近東地區考古學發展的階段性的研究取向,而阿加莎的想法出人意料地與現今的考古學家關注的問題一致,即「透物見人」。

1931年冬天,在尼尼微的工作將要結束時,二人驅車前往南部的尼姆魯德。這里是美麗鄉野間的古老丘墟,也是百年前的英國考古學家萊亞德(Austen H. Layard)發掘過的傳奇遺址。馬克斯望著土丘,嘆氣道:「要是能籌到錢,這個山丘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發掘地,但是我這個夢想應該是沒法實現了。」

盡管沒法發掘大遺址,但是馬克斯在尼尼微周邊發現了一座史前小土丘,叫做阿爾帕契亞。附近的村民在這兒發現了很多殘損的彩陶片,馬克斯判斷這是史前時期的一個制陶中心,並決定來年在此處獨立開展發掘。

第二年的二月,夫妻二人再次來到摩蘇爾,並從烏爾忽悠來了繪圖師約翰。三人為了找到阿爾帕契亞所在土地的所有者心力交瘁,在確認了前十九個所謂的地主是冒牌貨之後,他們終於和地主達成協議,解決了土地占用的問題。

發掘的最初階段令人焦慮,他們只發現了一些殘破的建築、碎陶片和黑曜石小刀,直到那個發現重要遺址的「偉大的日子」到來。馬克斯欣喜若狂地將阿加莎從修復室帶到考古現場,示意她關注新發現的制陶作坊。這個數千年前的作坊是因火災而廢棄的,但也因此保存了原貌,其中有大量精美的彩陶碟、杯、瓶、盤等器皿,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絢爛奪目。現在我們知道,阿爾帕契亞的主要堆積屬於史前的哈拉夫文化,而這批陶器的發現也成為了哈拉夫文化分期的重要材料。

為了應對陡增的工作量,從未接受過學校教育的阿加莎前往當地的中學學習測量和計算。學習的效果顯著,她成了隊伍里不可或缺的繪圖員。馬克斯也很辛苦,需要整天待在發掘現場。最初以為來這里是輕松度假的繪圖師約翰也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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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一切工作都井井有條。發掘季即將結束時,馬克斯決定為工人組織一場賽跑比賽,並准備了幾件很好的獎品。比賽全程約5千米。比賽當天,場面十分壯觀,工人們爭先恐後往前沖,大多數人摔倒,另一些人則擠開人群絕塵而去,天空中有阿加莎請來的英國皇家空軍。三位獲勝者出人意料,第二名是一位非常窮困的人,在收到二等獎的獎品(—只綿羊)之後,當晚他就把羊宰了宴請他所有的親朋好友。

在離開伊拉克時,關於文物的運輸,馬克斯和伊拉克當局之間產生了矛盾。他要把古物帶回英國,心生不滿的伊拉克政府表示不歡迎馬克斯再來伊拉克發掘,所以馬克斯決定第二年改去敘利亞開展工作。時值1933年。

1933年五月,阿加莎與馬克斯回到英國後,馬克斯堅持要把考古報告盡快出版 ,不能耽擱,於是他花了一整個夏天撰寫阿爾帕契亞的考古報告,希望在1935年付印。

阿加莎在經歷了兩個發掘季的考古工作之後,徹底適應了考古生活。作為一名小說家,這兩年間她筆耕不輟,創作出了《懸崖山莊奇案》(Peril at End House)和《人性記錄》(Lord Edgware Dies)兩部作品,在市場上得到了良好反響。

考古生活的美妙之處吸引著阿加莎,她決定繼續跟隨丈夫前往敘利亞工作。到這片充滿文明瑰寶的土地上,找一處未經發掘的遺址,探索尚未被人知曉的秘密。從此,阿加莎與馬克斯真正開始獨立地開展考古工作,而不再依附於某位權威。二人發現的若干珍貴遺存自不必多說,而那些在考古過程中所遇到的種種人與事,都始終伴隨著阿加莎的餘生,難以忘懷。

Part5 像考古學家一樣思考

在接觸考古學以前,阿加莎是這樣構思小說的:故事發生在哪?主配角是誰?發生了什麼案件?犯人的動機是什麼?作案的過程如何還原?故事最後的結果如何?

但是,在接觸考古學之後,阿加莎的思路徹底變了,在創作《死亡終局》(Death Comes As The End)這部以古埃及為故事背景的推理小說時,她的腦子里不由自主地蹦出了一連串問題:「他們都吃些什麼?他們吃肉怎麼吃?他們在特殊的宴會上有沒有特別的食品?男人和女人是不是一起吃飯?他們的臥室是什麼樣的?他們是在餐桌前吃飯,還是席地而坐?女人是否有單獨的房間?他們把亞麻衣服放在箱子里還是擱在櫥櫃里?他們住什麼樣的房子?……」

是什麼讓阿加莎徹底患上了考古學家的「職業病」?這就必須從1933年開始說起了。

1933年夏末,馬克斯在伊拉克的阿爾帕契亞(Arpachiyah)遺址的發掘結束後,返回了英國。這次發掘收獲頗豐,馬克斯嘗到了甜頭,開始籌劃下一步的工作。但由於受到伊拉克當局的排擠,他便把眼光移到了旁邊的敘利亞。

當時,在伊拉克已發現的古代遺址,多位於底格里斯河(Tigris)流域,而那些在敘利亞的古跡,則多位於「兩河」中的幼發拉底河(Euphrates)流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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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斯看著地圖,馬上被吸引住了。他當即決定,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集中精力去完成阿爾帕契亞的考古發掘報告,以便能夠盡早開始新的探索。

1934年,阿爾帕契亞的發掘報告完稿。入夏以後,阿加莎就急於采購鞋帽服飾,而馬克斯淡定自若。臨行前收拾行李,只見馬克斯不停地往箱子里堆放書籍報刊,隨身衣物只帶幾件,這讓阿加莎嘖嘖稱奇。

入秋,當濃厚的雨霧開始籠罩英倫大地之時,二人出發,到達黎巴嫩。在首都貝魯特與考察隊成員會合後,考察之旅便正式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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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後,隊伍先是沿著濱海道路北行,到達敘利亞的霍姆斯(Homs),然後從此向東折。穿過沙漠,他們終於到達幼發拉底河流域的布斯拉(Al Busayrah)城。馬克斯決定從這里開始考察遺址,然而花費數日,只發現了一些羅馬時期的遺跡。他於是決定向南去往美亞丁(Meyadin)。

途中,馬克斯向阿加莎介紹考察的目的地——哈布爾河(Khabur River)流域。那里有廣袤無垠的沖積平原,其間土丘星羅棋布,千年以前人聲鼎沸的村莊市鎮,現都已深埋其下。著名的哈拉夫遺址(Tel Halaf)就位於此處。雖然阿加莎並不清楚哈拉夫遺址具體在哪,有過什麼重要發現,但也被馬克斯感染,心潮澎湃起來

在美亞丁扎營時,阿加莎身體不適,高燒腹瀉。病痛使她一度想要離開沙漠,回家休養,但歇了四天後,她又生龍活虎地開始工作了。美亞丁一行並未帶來有趣的發現,大家失望北折。

一路向北,沿哈布爾河考察。阿加莎寫道:

再向北走,到達哈賽徹城(Hasetshe)。這里是哈布爾河與傑格傑蓋河(Jaghjaghah)的交匯處。在處理了一些瑣事之後,馬克斯一行人繼續沿哈布爾河向西北方向前進。時值深秋,沙漠沐浴在熹微的晨光中,土丘被染成粉紫色,如夢似幻。到了正午時分,烈日則把大地映得熠熠生輝,到處都成了金黃色。這個季節對於考古隊來說再好不過,裸露的地表上可見各式古代遺物,殘陶碎石俯拾皆是。阿加莎見此情景,擼起袖子撿拾文物,再交由馬克斯定奪其去留。

走了數日,終於到達著名的哈拉夫遺址,偏偏天公不作美,日間狂風呼嘯,夜晚大雨傾盆。隊伍只好在遺址旁露宿一晚,第二天進行局部試掘。結果也不盡人意。因此,馬克斯決定暫別哈布爾河,去東邊的傑格傑蓋河流域看看。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一番辛勞的奔走與篩選,馬克斯選定了下一年的發掘目標——恰加爾巴扎爾土丘(Tell Chagar Bazar)。除此之外,他還注意到另一處很有潛力的發掘地點——布拉克土丘(Tell Brak),打算以後有機會就在這里發掘

此時正值十二月,考察接近尾聲,一行人打道回府。這三個月以來,隊伍長時間乘車穿行沙漠,有時渡河,有時半路拋錨,讓阿加莎叫苦不迭(圖五)。於是她決定偷個懶,搭乘火車,先於其他隊員到達敘利亞最繁華的城市——阿勒頗(Aleppo)。馬克斯與其他成員相約年後碰頭,屆時再開始正式的發掘。

阿加莎與馬克斯在埃及過了冬,返回黎巴嫩時,已是1935年的初春。接著,馬克斯帶隊前往阿勒頗,去做發掘前的准備工作。一切准備妥當後,他們在恰加爾巴扎爾旁邊的小鎮租了一幢房屋,作為考古隊的駐地。

白手起家的生活是充滿艱辛的。先前在阿爾帕契亞發掘的時候,阿加莎對此感受不深,但這次她深刻認識到了這一點。他們住的這棟房屋條件很差,入住的第一晚,滿屋亂竄的老鼠、密密麻麻的蟑螂、倒吊在床頭的蜘蛛,讓她的情緒幾近崩潰。次日,工頭哈穆迪借來一隻花貓,幫忙收拾了那些鼠輩,又花了幾天把房屋修整一番,至此,駐地的生活環境才基本得到改善。

考古奇人志|阿加莎·克里斯蒂與她的考古學家丈夫

正式開工!每日清晨,馬克斯都會帶隊前往土丘進行發掘,阿加莎時常跟隨前往,偶爾留在駐地創作小說。春日里,太陽還沒升起之時,空氣微涼;而陽光普照大地之後,整個發掘現場就變得暖和而愜意。放眼遠望,嫩綠的草地上,到處生長著嬌艷的小朵紅花

隨著發掘規模的擴大,隊伍也日漸壯大,很多沒有發掘經驗的老人小孩加入進來。馬克斯把工人分組,以老帶新,並表示除了基本工資外,還會給那些上交重要發現的工人小費。他將工人分為不同的工種,包括「挖掘工」、 「鏟工」與「籃子小工」。一旦工人們發現重要的遺跡或者遺物,馬克斯就會趕來,親自拿小刷和小刀慢慢清理,遺存露出來之後,他再拍照、畫圖並做文字記錄。

發掘大多時候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但由於工人的來源復雜,有遵奉基督教的亞美尼亞人,也有信仰伊斯蘭教的阿拉伯人與庫德人,不同信仰和生活習慣之間的碰撞在所難免,於是,在短短3個月中,考古工地就出了一系列的亂子。

首先,工人總是鬥毆,往往從兩個人鬥嘴開始,演變成兩群人激烈的混戰;其次,總有些工人偷懶,只要沒人監督,就會一整天都在「摸魚」;再次,大部分工人缺乏賺錢的動力,他們賺夠幾天的工錢後,就回家消遣數日;直到把手頭的錢都揮霍完後,才會再來工作。最後,就連發掘的每周休息日也很難統一,因為工地上穆斯林和基督徒們的態度都很強硬,常常因為禮拜日不同而吵得面紅耳赤。好在馬克斯和工頭威望甚高,工人們都有所克制,發掘工作才得以順利完成。

三個月匆匆而過,夏末的陽光依舊毒辣,這一季的發掘接近尾聲。馬克斯與阿加莎在遺址周邊重新選了一塊地,建起一幢十分舒適的帶有穹頂的房子作為工作站

諸事告一段落後,阿加莎與馬克斯回到了英國。他們度過了漫長的秋冬季節,於1936年的春天再次來到敘利亞。上一年發掘的豐碩收獲讓馬克斯信心滿滿。他決定在今年嘗試雙線操作,即在發掘恰加爾巴扎爾的同時,也開始發掘布拉克土丘。

這是在恰加爾巴扎爾的第二個發掘季。到了夏末,馬克斯已然探明此處的文化堆積狀況。距今8000年前,這里是一處有人居住的小村落,這一時期的堆積中有許多帶有哈拉夫風格的陶器,以及其他生活用品。到了距今6000年前,這里已然發展為一處規模不小的市鎮,考古隊經常在該時期的地層中發現刻有銘文的泥版,以及代表身份的印章。之後,這個小鎮便被納入整個地區的統治范圍,接連被蘇美爾人、胡里安人所建的政權所管轄。再往後,到距今3500年前後,這座寧靜的小鎮遭到廢棄,被漫漫黃沙掩埋數千年,直至馬克斯展開發掘,才得以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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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加爾巴扎爾的工作告一段落時,正值秋風蕭瑟,考古隊中的主力成員來到布拉克土丘,在此處繼續發掘了三個月。經過短暫休整,第二年,即1937年,這個發掘季持續到夏末。到了1938年春天,他們繼續開工,一如往常,在夏季結束了發掘。三個發掘季的辛勤工作,使馬克斯認識到布拉克土丘的重要性:從史前到青銅時代,它一直都是該地區的樞紐,規模遠大於恰加爾巴扎爾

與此同時,阿加莎並沒閒著。寫作之餘,她會去幫忙清洗文物、給器物繪圖或拍照。她喜歡攝影,還專門去攝影學校學習過一陣。但當阿加莎美滋滋地把照片拿給馬克斯看的時候,他哭笑不得,因為阿加莎是以藝術攝影的方式給文物拍照的。在一番苦勸之後,阿加莎才同意在拍照時,暫時壓制一下自己的創作欲望

工作固然枯燥辛苦,但也有一些溫馨安適的時刻。阿加莎曾與夥伴們在休息日前往周邊的火山,在長滿金盞菊的山坡上野餐,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綠色原野,長河從中穿流而過,全是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她曾為隊伍成員下廚,手忙腳亂地烹飪那些英式佳餚,味道獲得眾人好評。阿加莎還是一個極富同情心的人,再加上有過在戰地醫院工作的經歷,對時常來求醫問藥的周邊村民,她也不遺餘力地給予幫助。

然而,布拉克的發掘過程也充滿曲折。最令人揪心的是在臨近撤離時,考古工地上發生了一場嚴重的安全事故。當時,幾個工人為了拿到馬克斯獎賞的小費,私自跑到極深的探溝里向下挖掘,結果坑壁坍塌,他們被埋了進去,四死一傷。

發掘生活苦樂皆有,現在到了離開的時候。馬克斯把房屋與發掘場地暫時封存起來,打算1939年開春繼續來發掘。臨走前,他們把發掘出土的文物分成兩堆,敘利亞的官員先選擇其中一堆,剩下的由他們帶回英國。

就這樣,1934年秋他們開始考察,1938年夏他們結束田野發掘,馬克斯與阿加莎在敘利亞經歷了4個發掘季。二人形影不離,互相扶持,日子過得充實美滿。阿加莎在數年後回憶這段生活,寫道:「我愛那片平靜肥沃的土地和土地上純朴的人們,他們知道如何大笑和享受生活,他們悠閒快活,他們有尊嚴、有禮貌、有幽默細胞,且不畏死亡。真主保佑,讓我再回到那片土地,保佑我愛的這一切不會從世間消失……」

Part5 回到中東

1938年秋,阿加莎與馬克斯回到英國後,開始籌備下一次的考古發掘。然而噩耗突至,《慕尼黑協定》簽訂後,德國開始迅速擴張,戰爭爆發。原定的發掘計劃,便再也沒有機會完成了。

戰時,阿加莎搬離家鄉,在倫敦找了一份醫師的工作,兼職寫作。而馬克斯參軍入伍,在1941年被派往他極其熟悉的中東與北非地區,兩人就此分居兩地。戰時的信件傳遞得很慢,有時要一兩個月才能收到對方的消息,牽掛和擔憂充斥著二人的生活。這樣的日子過了四年,到了1945年,盟軍攻入柏林,馬克斯得以退役,終於平安歸來。

戰爭結束了,馬克斯又把生活的重心轉向了考古。他加入了此時成立的西亞考古學會,並在倫敦大學考古研究所擔任教授。每年他都會花幾個月時間在發掘現場工作,並且整理數年前在恰加爾巴扎爾和布拉克獲得的考古材料,終於在1947年將其出版。在這幾年里,阿加莎的事業也蒸蒸日上,她創作的推理小說依舊十分暢銷。此外,她也開始嘗試創作戲劇,這些劇目上演當日,往往受到觀眾的熱捧。

到了1948年,考古界重新活躍起來,到伊拉克發掘又成為可能。戰前,敘利亞為考古學家提供的條件更具吸引力;而在戰後,伊拉克政府和文物部決定提供相同的優惠政策。

考古奇人志|阿加莎·克里斯蒂與她的考古學家丈夫

於是,時隔十年之久,二人再次出發,繼續在中東的發掘工作。他們一起探訪了伊拉克北部的遺址。這次行程結束後,馬克斯堅定地表示,此時他唯一渴望的是發掘尼姆魯德(Nimrud)遺址

他對阿加莎說道:

馬克斯有著准確的專業眼光和鍥而不舍的精神,他不僅說服了阿加莎,也說服了眾多研究機構的負責人,籌集了足夠的經費。於是,在尼姆魯德的發掘工作得以順利開展。

和平來之不易,因此馬克斯不願放過任何發掘的機會,每天忙於工作,卻也充實滿足。阿加莎也有自己的樂趣,她在自傳里寫道:

發掘之餘,馬克斯與阿加莎曾重返故地,回到15年前發掘過的阿爾帕契亞。村民立刻認出了他們二人,全村的人都出來了,四處都是喊聲、叫聲、寒暄聲和歡迎聲。他們回憶起已成為歷史的那次著名的賽跑,到處都能遇見十五年前的朋友。阿加莎深受感動:

結語

馬克斯與阿加莎的婚姻是令人羨慕的,考古學家並不是一件好差事,很多時候並不像其他學者那樣坐在舒適的辦公室里,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撰寫出一篇篇論文。

考古是要真正的去往那些偏遠的地區,深入到人跡罕至的荒野之中,去挖掘土地下面消失的文明遺跡。在外人想像當中這或許帶有某種奇幻色彩,但對於當事人來說,卻是一件苦差事。

你要和狡猾市儈的商人和地主打交道,你要與當地政府的官員進行斡旋,你還要去想辦法撰寫報告讓金主爸爸們知道自己所挖遺址的重要價值。除非對於考古這項工作有著極大的熱忱,絕大多數人都很難堅持下來。

更難得的是,找到一位願意跟你一起吃苦一起挖掘,還深愛你的另一半。更不用說另一半還是一位世界知名的大作家,她原本可以坐在英國的家中,坐在壁爐旁拿起筆輕松的寫作,光靠版稅就能衣食無憂,卻心甘情願的拿著微薄的薪水,與你一起在敘利亞的沙漠里一起吃沙子。

考古奇人志|阿加莎·克里斯蒂與她的考古學家丈夫

馬克斯與阿加莎兩人在生活當中相互成就。考古學家的發掘挖到哪兒,阿加莎就陪到哪兒,丈夫的考古工作太卓越以至於最後連女王都出來肯定他的工作;而對於每次開新文前都要糾結好長一段時間、且不斷自我否定的妻子,馬克斯也以毒雞湯的幽默方式不斷鼓勵著她,使得第二次婚姻後的女作家進入作品高質高產階段,讓女王也成了她的作品的粉絲。因為在各自領域內的成就,夫妻倆讓伊莉莎白二世龍心大悅,雙雙被封為爵士,馬克斯在1968年,阿加莎在3年以後。這在英國歷史上都十分罕見。

可以說,像考古學家一樣思考,徹底改變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寫作風格,令她之後所創作的諸如《東方快車謀殺案》《尼羅河上的慘案》等經典之作,家喻戶曉,成為一代推理小說當中的精品,形成了阿加莎推理小說的獨特風格。

1976年1月12日,85歲的阿加莎克里斯蒂平靜地在英國牛津逝世,大半個世界哀悼推理女王的離去。

阿加莎(1890-1976)紀念碑在自傳的結尾,阿加莎寫道:

來源:機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