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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老爺們又見面了！
本篇為《康沃爾故事集》下的個人向傳記故事，故事與第一篇文章【Aquila-1】為同一世界觀，都屬於《三十日》下的康沃爾世界觀，為【Aquila-2】鋪墊
寶石的細節設定在 「下篇」 和 「日記篇」 中，不出意外也是這周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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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耀271年，康沃爾星系，里斯托默爾星，加洛林家族名下宅邸。
「叩…叩…」
「妮拉姆小姐，您起床了嗎？」
同以往的清晨一樣，索菲輕輕敲門，然後恭敬地站在房門左側，等待回應。作為妮拉姆小姐的女僕，每天叫小姐起床，幫小姐打理頭發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當然，區別於主人命令，這套流程是索菲自己要求的。
「呼…索菲，你進來吧，門沒鎖喲。」
少女慵懶的音調，如同滑入咖啡中的一塊方糖，苦澀中的一抹甜，讓索菲的嘴角揚起若有若無的笑意，她推門進入房間。
女僕不忘向妮拉姆彎腰致意，不緊不慢地將籃子里的梳洗用具一件件放在梳妝台上。待這些完成後，她邁著均勻的步伐來到妮拉姆身邊，替她打理著粉色的長發。
妮拉姆其實不需要別人提醒起床，她起得很早，起來後就在臥室的書桌前翻閱著從家族圖書館里「借」出來的各類古籍。在索菲的印象里，小姐經常抱著這些書回家，有時多得需要用輔助魔法搬運，有時就只有零散的兩本，甚至有些是拿綢繩系住的羊皮卷圖紙。古籍種類繁多，文字也不是那麼統一，部分注釋甚至是模糊不清的手寫文字。在索菲看來，吃透這些古籍需要相當強大的意志力，一般人能堅持一天都實屬不易，但對於妮拉姆而言，如果學院沒課程，她能宅在房間里看上一整天。
當然，作為妮拉姆的女僕，索菲自然是要避免她家小姐在廢寢忘食地啃書時熬壞了身子，所以即便是在妮拉姆抱怨：「享用索菲親手烘焙的蛋糕會讓她沒空翻書」後，索菲依舊沒有停止各類糕點茶果的供應，只不過就是從妮拉姆自己動手變成了由自己餵給她吃了。
索菲自然是沒有怨言甚至還樂在其中，畢竟能給三聖觀星學院魔藥學首席投餵下午茶，這可是不可多得的特權。
索菲記得，妮拉姆小姐是六年前，也就是七歲那年被家主親自接回了加洛林家族。
那天晚上，家主牽著一位陌生的小女孩走進大門，索菲和其他家僕上前為他們取下防寒的大衣，女孩的大衣內穿著古樸且考究的長袍，因為不是她的尺碼，所以顯得有些寬大。她脖子上有一串鑲著藍色寶石的項鏈，項鏈做工獨特，讓索菲忍不住看向項鏈的主人。她抬眼向上，第一次看到支離破碎的灰，就像是將玻璃拍向雨後混著泥土的水窪，泥水混合著碎片在路上飛濺，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晶體花朵。
只不過這種花朵出現在小女孩瞳孔中足以讓人吃驚，這也讓索菲解衣帶的手慢了半拍。
在對上眼神後，索菲將視線匆忙移開，她看到了女孩臉上的凍瘡和粘在粉色頭發上的深褐色泥土。她還看到了結痂的傷疤和乾涸的血液，褐色的血痕沿著眼眶向下在眼角成痂，最後她忍不住又看向了那雙毫無生機的灰藍色眼眸。
索菲只為面前的女孩感到惋惜，心生憐憫之餘，她感覺鼻子酸酸的。她忍住伸手觸碰女孩臉頰的想法，快速地將大衣和長袍褪去，然後退到一旁。
可能是家主發現了索菲的片刻遲鈍，還沒出玄關，家主就橫抱起小姐，用長袍的帽檐蓋住了小女孩的臉，一言不發地朝書房走去，加洛林家的其他小姐少爺只看到了家主的背影，或許他們依舊好奇，但沒有一人有勇氣跟上去。
小女孩名叫妮拉姆·加洛林，作為加洛林這一代中最小的女兒，雖然當時大家對這位天降的「家庭成員」頗有懷疑，私下議論紛紛，不過在確認血脈後，這種懷疑的也逐漸消失不見，大家接受了這位家族里最小的女孩兒。
她是家族的一份子，但不幸的是她有著先天性眼疾，根據家族私人醫生的說法，妮拉姆小姐能夠保有視力就已經是奇跡，根據測試，她現在視距不足十米，再遠些就完全是模糊的狀態，而且還會不斷惡化。即便向與家族私交甚好且通識醫療法術的古靈醫師問診，答案也差不太多。
雖說是眼疾，但更像詛咒，是罰給少女命運的紅牌。
家主得到此消息後並沒有多大反應，似乎是已經預料到了。他將小姐安排到了家族領地內的一個私人宅邸，並安排了一眾家僕前去照料，索菲就是從那時離開加洛林主宅，作為妮拉姆小姐的女僕一同搬到了私人宅邸。
只是，在初見小姐的那晚之後，索菲再也沒有看見小姐脖子上的那串寶石項鏈，一直到六年後的現在依舊不曾。
索菲將思緒拉回，看著面前雜亂的書桌，手上動作沒停。
三年前妮拉姆小姐按約去康沃爾觀星學院和家族的修女學院研讀。入學不到半個月，小姐就因病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在那之後，她房里的桌台就開始被她的各類研究占據，桌上散落著手稿和分辨不出品類的晶石殘渣，小姐常常會將寶石放在石英瓶內，各種顏色的都有。
起初索菲只覺得妮拉姆小姐愛收集寶石，直到有一天自己寒疾發作，在房里臥床休息時妮拉姆小姐推門進來，將一顆杏仁大小的土黃色寶石遞到自己嘴邊要求自己服用。想到要吞咽寶石，索菲面露難色，但是看到小姐的那份堅持，自己還是將寶石吞服了下去。只是奇怪，那種吞咽硬物的阻塞感並沒有發生，寶石在接觸唾液的瞬間就化為了液體，隨後氣化順著喉嚨流經自己的四肢百骸，那種困擾了自己十年的寒冷也在這之後緩慢退去。
看著小姐欣喜的神情和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索菲眼中的妮拉姆小姐就像是天使一般，帶著金色的橄欖枝，闖入了自己的世界。
在那之後，妮拉姆小姐常常通過同樣的方法幫自己調理，只不過寶石越來越小，最後只有石榴果實一般大小。小姐也向自己說明這是在學院里偷學的魔法，讓自己替她保密。主僕二人的默契也在施藥與治療中逐漸發芽，到後來妮拉姆小姐也會帶自己去下城區的黑市里采購素材，兩人都喬裝打扮，這是索菲做夢也沒想過的經歷。
索菲打理完了妮拉姆的頭發，開始編織發鬢。
妮拉姆習慣將書放在盤起的腿上，左手翻頁，右手記筆記。這種姿勢雖然很少出現在貴族家的小姐們身上，但妮拉姆對此並不在意，她是獨居，自己的房間內也不是有關社交的正規場合，因此，看書的姿勢就愈發肆意起來。
她放下筆，抬頭，左手依舊掖著書頁，右手憑空翻出一顆棗核大小的黃色寶石，隨手將其拋出，寶石在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後接觸地板，瞬間氣化消失，像是一滴水落入乾涸的土壤一樣，難尋蹤跡。
不一會兒，索菲感覺房間內逐漸溫暖起來，這與印象中的溫度上升不太相同，索菲只感覺一種奇妙的暖意從腳踝順著軀干向上，流經四肢，最後匯聚在手背，像是被一雙溫暖的小手撫摸。
「索菲，現在暖和點了嗎？」
少女沒有回頭，但是她的話讓索菲手上的動作一滯，只是眨眼功夫，女僕又熟練地幫少女編織起頭發。
「真是瞞不了小姐，小姐…還是一如既往地會關心人。」不知是不是溫度有點高了，索菲的臉頰和耳根泛紅，她將頭低了下去，雙眼牢牢地盯著活動著的雙手。
「只是關心極少數人罷了。」少女漫不經心地回答，她抬頭看了眼鏡子里的索菲，後者低頭垂眸，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冬天馬上就過去了，到時候你的身體也會好些。院內修枝的活兒，還是交給老喬治去做吧。」
「喬治先生今天不在，我剛好閒下來，就順道去做了。」索菲回應，她依舊專注手上的活。
「多愛惜點自己，我給你配的藥，記得要吃。」少女提醒道。
「按小姐吩咐，每天都有服用。」
「嗯，那就好。」少女滿意的眯著眼睛，然後將書本合上。
「對了，索菲，我昨天收到了命令，要去薩拉托加星一趟，明天就啟程，什麼時候回嘛……說不准，碰上點意外八成今年都回不了里斯托默爾……嘛，也不能這麼說，有點夸張了，你可以開始考慮你的假期計劃了，我不在的時候，宅院內所有人都放假，主宅那邊我已經知會過了。」妮拉姆沒有回頭，但是她停止了抄寫，將筆放回筆槽內。
同時停止的，還有索菲編織頭發的手，她手中還牽著一段粉色的頭發。
「……小姐這次去，是老爺的意思嗎？」索菲遲疑了下，問道。
「嗯…是又不完全是，我覺得我可能會在那里遇見我命中註定的人，你就當我是去尋人了吧。」
「命中註定的人……這個人重要到小姐橫跨到另一個星球去尋找嗎？」索菲沒注意自己的音調有些高，她將那一束粉色的頭發放開，打好的發髻隨即散落開來，她又開始重新編織，只是手法略顯遲鈍，或者說心不在焉。
「嗯，非常重要，但是能不找到難說，即便能找到，別人願不願意幫我更難說。」
「憑借小姐您的身份和成就，別人一定會幫助您的，再說了，您這次去是代表加洛林家族，在這個情況下……」
「唉，這身份……我這身份能幫到我什麼？不過是康沃爾擺在明面上的頭銜罷了。真能幫助我的人，我的身份，我的家族不會成為他們施以援手或施暴的考量。」妮拉姆總覺得說這句話時應該咬牙切齒，但實際上她的聲音依舊是平靜的，甚至比剛起床時更慵懶了，她只是不太想談到自己的家族，拿家族當籌碼就更不如意了。
聽出小姐話語中的無奈，索菲知道她說錯話了，她滿臉通紅，她想說些什麼彌補，但是有些話就像是卡在喉嚨里一樣吐不出來。是啊，小姐並不像普通貴族一樣，出生在家族，她所經歷的東西，索菲到今天都不知道啊。
最後還是由妮拉姆打破了略顯尷尬的寂靜。
「索菲有想去哪里的打算嗎？難得有長假，你可別又被家里的修女學院拉去當助教了。」妮拉姆重新拿起筆，在紙上記錄著復雜的序列號。
「能在修女學院擔任助教，已經是承蒙小姐的幫助，學院的其他人對我都很好的。」
「唉，我倒不怕他們欺負你，算了不說這個，你還是出去轉轉吧，里斯托默爾這麼大，好玩的地方應該不少。」
「小姐有什麼推薦的值得去的地方嗎？」
「我推薦你去……呃，我想想……」妮拉姆突然發現自己這六年也沒去過什麼地方，里斯托默爾對於自己來說好像也挺陌生的，東部和西部她都沒去過，這麼說來這次去薩拉托加星還真是長途旅行，想到這個後妮拉姆突然覺得好累好疲憊。
「要不，索菲你問問老喬治，他原來是軍人，去過的地方不少。」妮拉姆想寄希望於老喬治的推薦。
索菲當然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小姐對里斯托默爾的了解程度甚至還不如自己，一談論到生活相關，小姐的知識面就全面收縮，像是被抽幹了的奶酪一樣。
「如果不是小姐推薦的話，我還是在這里等小姐回來吧，剛好能得空清理下閣樓和院子，小姐回來後就能去樓上看書了。」
妮拉姆聽到索菲的回答，趕忙否定。
「唉別別，還是交給其他人做吧，或者乾脆把閣樓封了，我又不是一定要上去看書，早知道上次不向你抱怨上面煙塵嗆人了，你一忙這種大工程就沒完沒了，還是就這樣，你就每天叫我起床然後幫我梳頭就好，我離開了你就休息。」
「……是，按小姐您的意思。」
索菲有點心不在焉，可能是因為小姐要出趟遠門，自己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作為小姐的女僕，小姐離開家後，她好像也沒什麼可做的，她本想讓小姐帶自己一起去的？這可能嗎？肯定是不行的，小姐是代表家族去薩拉托加星，估計家主會安排跟小姐隨行的人員，即便沒有安排，作為加洛林的千金，薩拉托加那邊也會有所准備吧。
「小姐，您的眼睛，出遠門沒問題嗎？」索菲問道，然後突然感覺不應該多嘴問這個，慌忙解釋。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小姐，我是害怕您出去不適應。」
「我知道，索菲你是關心我，我眼睛沒事的，早習慣這樣了，現在能藉助一些工具看清東西，再說了，就算沒有那些機械，我也能看清，喏，看這個。」
妮拉姆伸出手，又翻出一顆寶石，是翠綠色的，剔透地可以看見里面流淌的金線。
「只不過不能讓別人知道罷了。」妮拉姆補充道。
「所以索菲你不要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希望一切都如小姐所願，我就在這里等待小姐凱旋了。」
「……嗯。」
妮拉姆像是想說些什麼，但也沒有說出口，她又開始在稿紙上記錄著，而索菲則在進行頭發樣式上的收尾工作。
等待索菲將她的頭發打理好後，妮拉姆合上書起身，她今天准備去采購點寶石的原石，當然不能讓其他人去買，也不能走什麼正規途徑進貨。這件事只有她自己和索菲知道，所以她知會了索菲一聲就離開了臥室。
索菲看著妮拉姆離開臥室的背影，心不在焉的收拾起東西。她又想起了第一次見小姐的那晚，想起了那雙無神的灰藍色的眼眸。當時她注意到了，注意到了眼角乾涸污漬中沒有任何淚水的痕跡。在那樣的傷口下，小姐都沒有流淚。索菲看著她，她和她的眼神對上，那團朦朧的灰色隔絕了所有東西，也包裹了她自身的情感。
索菲想跟著妮拉姆小姐一起去薩拉托加星，想一直看著她，在她身邊。她想到小姐這一次要離開里斯托默爾，要去另一個星球，就感覺心里空了一塊，她離妮拉姆小姐，好像又遠了，會不會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滴答……
索菲看見了一滴水滴落在梳妝台上，不等她擦去，便感覺眼眶被溫熱的液體充盈，眼里滿是翻騰的暖洋，視線逐漸模糊。
「小姐，嗚嗚……」
她哭了出來，可能是因為小姐遠去的背影讓她感覺要逐漸失去她了。擠壓著的情感如洪流一般沖刷著索菲脆弱的理智，這六年生活下來，她感覺自己已經離不開妮拉姆小姐了。不論是小姐發現她病灶的那種焦急，還是日常瑣碎中的默契，索菲認定自己的餘生是要跟著妮拉姆小姐一起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沒有站在小姐身邊的機會呢？索菲當然知道，這種帶有家族背景的訪問，多半是不可能出現小姐口中說的「回不來」的狀況，但是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這種感覺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覺得呼吸困難。
小姐是不是從來沒有依賴過任何一個人？是不是在離開別人視線後，又會回到那個未知的風雪交加的夜晚。這一次支離破碎的，是那灰藍色的瞳孔，還是她的靈魂呢？
「還請，不要一個人去面對，嗚嗚……」
索菲哭的很傷心，就像是名為回憶的相冊到了租賃的日期，她看著他們之間的點滴被上鎖，然後再也不屬於她自己。
頓時，索菲想起了小姐給她的藥，她胡亂抹了一把眼淚，在荷包中翻找起來。
那是一些五顏六色的，石榴果肉般大小的寶石，是一種入口即化的晶石藥劑，她習慣帶幾粒在身上。她選中了一顆藍色的寶石，將其服下，溫暖的熱流隨著吞咽流經四肢百骸，讓她回憶起第一次吃這「藥」時，妮拉姆小姐堅定地眼神和額頭上密集的汗珠，她要求索菲相信自己，相信她手中的「藥丸」。索菲怎麼會懷疑妮拉姆呢，她那時看著眼前剛過十歲生日的小女孩，自己給小姐添麻煩了吧。
她取出了剩下的寶石，將它們放在手心。
溫暖的，彩色的寶石，這可能是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自己唯一的寄託了。
索菲雙手捧握石頭，呈祈禱狀貼緊額頭。
「觀星者在上，希望妮拉姆小姐能盡快回來……」
「一定要平安歸來……」
「……」
她祈禱著，她只能盡量想像著重逢的場景，或許這能讓她脆弱的情感不再肆意波動，直到視野內出現了一雙粉色的拖鞋。索菲抬頭，與妮拉姆四目相對。
「可是索菲你這表情就像是我回不來了一樣！」妮拉姆調侃的聲音將索菲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出來。
「呀？小姐！您，您……不是出門了嗎？」索菲沒有想到小姐會折返回來，小姐不是去城區了嗎？她相當驚訝，緊握的雙手顫抖著松開，寶石撒在了地上。
「怎麼只有這幾顆了，我記得我給了你一罐子的量。」妮拉姆看著散落在地上的寶石，提出了疑問。
「啊，這…這些只是我隨身攜帶的，其餘的在寢室。」
索菲解釋著，然後想將寶石從地上撿起，但是還沒等她行動，妮拉姆就用魔法將這些寶石送回了索菲手里。
因為索菲是跪在地上，所以妮拉姆蹲下，捧著索菲的臉問道。
「怎麼了索菲，你哭了？」
「我……」索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感覺到了眼角還未乾涸的淚水，羞憤地就像是被抓了個現行的壞孩子一樣，這個時候任何回答都是蒼白的，她向避開妮拉姆的目光，但妮拉姆直勾勾地注視著她的雙眼，似乎還帶著狡黠的笑。
「索菲，你知道嗎，我還記得我剛進加洛林家族的那個夜晚，你替我解開大衣，當時是不是被我狼狽的樣子嚇了一跳？我記得你的眼神，雖然受傷的是我，但我發現你倒是像那個要哭出來的人。」
「當時我的眼睛，嚇了你一跳吧……」
妮拉姆抹去了女僕眼角的眼淚，她很喜歡索菲碧綠色的瞳孔，她喜歡看，從第一次見面就開始喜歡了，只不過，隨著研習的深入，她視力下降的越來越快，等到她再想仔細端詳這雙漂亮的眼睛時，她已經看不見了。
「嗯……我想了下，考慮到我不在時你可能會被使喚去干別的事，我怕你忙起來就忘記了自己的寒病，到那時候給你的藥怕是也不太夠用了，你要去自己找藥又是麻煩事一件，所以……」妮拉姆依舊捧著索菲的臉，用灰藍色的眼睛看著她，故意拖長了尾音。
「這次我出遠門，你跟著我怎麼樣？」
「小姐？」索菲注視著妮拉姆的眼睛，她看著那雙無法對焦的雙眼，她在里面看到了自己，支離破碎的每個鏡面，都摻雜著驚喜、喜悅和難以置信的神情。
「所以你願意跟我一起去薩拉托加嗎？先說好，跟我去可就沒假期了。」妮拉姆詢問道。
「願意……我願意的，妮拉姆小姐！」索菲趕緊回答，順勢向前抱住了妮拉姆，如果這是夢的話，只要回應的夠快，也是能成真的吧。
妮拉姆被索菲這麼一抱，也是踉蹌地坐到了地上，她感覺到索菲在輕輕地抽泣，原來自己的女僕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原來自己也能被別人這麼在意，妮拉姆覺得當初向家主指明讓索菲跟著自己還真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妮拉姆沒有向索菲說明，其實自己早就折回來了，剛走到房門口，就聽見了索菲的抽泣聲，所以自己沒有進去。要問為什麼折回來，還不是因為自己想把索菲帶上，把索菲留在里斯托默爾自己也放心不下，這次出門，多個熟悉的人也不錯。但其實這些也是藉口，是妮拉姆用來說服自己的藉口，歸根結底，因為她是索菲呀，自己也早已離不開她了。所以，就只能用蹩腳的理由請她跟自己走一趟了。
怕藥會不夠？拜託，晶石藥劑可是很耐用的，更何況還是自己專門為索菲配置的藥劑。
妮拉姆高傲的自尊心在胸腔里為被藉口拉低的能力打抱不平。
妮拉姆從索菲的懷抱中出來，長舒一口氣，或許接下來的一段路，真的是主僕之間的相濡以沫了。
「那麼，我們先去采購一番，你也多准備點可能用到的東西。」
「這次去薩拉托加，氣候和生活條件不同於里斯托默爾，生活方面，還是得靠索菲你多關注。」妮拉姆起身，向坐在地上的索菲伸手。
「嗯，交給我吧，小姐。」索菲搭上妮拉姆的手，站起身來。
她麻利地收拾了之前擺在梳妝台上的用具，又恢復了以往干練的樣子，不同的是她眼眶有點紅，臉也有點紅，琥珀石的升溫效果早已過去，但是她感覺自己渾身暖洋洋的。
在回寢室更衣的途中，索菲又翻出了那幾顆寶石，再度將雙手合十……
————上篇完————
來源：機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