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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奇幻 | 胡鐵效應(29)

本文屬於《絲佩瑞爾故事集》系列的長篇故事,另名《蝴蝶效應》,全文30萬字。為方便閱讀,每次更新字數會控制在4000字以內。

如果各位讀者覺得發生在絲佩瑞爾大陸上的故事尚且有趣,對我個人而言已是莫大的鼓勵,在此謝過。

系列故事非同步更新於公眾號:「絲佩瑞爾故事集」 歡迎各位看官老爺關注、指正。

故事集的有聲內容目前簽約發表於喜馬拉雅,由「本音物語」老師傾情演播:【專輯頁面】

目 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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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篇   ┃ 中長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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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應如此之敵 ┃普拉切特的一天┃
┃ 大祭司 ┃ 對決 ┃
┃ 自然死亡 ┃ 大法的精神 ┃
┃ 戲劇之王 ┃ 哀兵,必勝! ┃
┃ 三位訪客 ┃ 暑假作業 ┃
┃ 牧蠅人 ┃ 胡鐵效應 ┃
┃ 龍穴精銳 ┃ ┃
┃ 茶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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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吉克·吉甕的搭訕只為確定面前這位滄桑的旅人不是自己要找的對象,畢竟身為救命恩人的賽贏思只肯把腦袋探出地穴之外,根本看不出身材是否與像個孩子有什麼關聯。

吉克·吉甕細細打量,想著這人面相太老,硬要說跟孩子有什麼瓜葛,大概輩分上至多能算某個孩子的爺爺。

「涑蒲的賽贏思。」

「也是法師?」

常年蝸居在夜幕之手大本營的吉克·吉甕對世界地理知之甚少,離開夜幕之手執行秘密任務的時候,充其量也只去過幾個大城市。「涑蒲」這個名字相當陌生,和「賽贏思」連在一起感覺是個完整的人名。見面前這位藏身地下的旅人能從沙海里變出救人性命的珍貴飲水,於是吉克·吉甕單方面認定賽贏思是個了不起的法師,亦如他單方面認定比比·里奇是自己的一生之敵一樣。

「不,當然不是。涑蒲不歡迎法師,因為你們都是實踐派。」

「那你是外出的學者?」

吉克·吉甕想知道更多細節,於是不動聲色的觀察藏在傾斜穴坑里露出上半身的賽贏思。

他看起來很滄桑。經受過沙海洗禮的人看起來都是如此,甚至剛出生的孩子眼角沒有風沙吹出來的魚尾紋,家人還會細心的抓來一捧沙在嬰兒臉上用力揉搓,直到看起來像個飽經風霜的嬰兒才會作罷。

法師心里回盪「像個孩子」的警示,默默把賽贏思從獵殺表格里剔除。他肩膀寬闊,身材高大。說話時滄桑的臉上一雙睿智的眼睛閃閃發亮,目光尖銳的仿佛足以刺破世俗表皮看到內在的真理。

賽贏思說的話雖然聽起來有點奇怪,卻不會跟小孩子一樣毫無根據、自以為是。夜幕之手里學習毀滅法術的小孩有一個算一個,好奇心旺盛到修行時問個不停。吉克·吉甕都盡可能在課下減少與他們的接觸頻率,唯有這樣才能有效抑制想要掐死這群小畜生的沖動。

「雖然我不是法師,但涑蒲同樣不歡迎我,因為我總是會把理論與實踐相結合。」賽贏思說。

「哦,那你也不是學者。」

吉克·吉甕點點頭,他見過個把自稱學者的書呆子,以走進科學的名義探訪夜幕之手。那幾個人戴著厚底眼鏡,講起理論頭頭是道,仿佛理論才是維持這個世界運轉的第一性。吉克·吉甕記得學者們滔滔不絕的講述何為「第一性」,但最後也只是片面的記下了這個詞。因為他還有事要忙,最後不得不施展法術讓學者們閉嘴。或許是由於他們過於精通理論研究疏於實踐,導致變成骷髏以後辦事能力普遍很差。

「我被涑蒲的居民用瓦片投出城。」賽贏思伸出手,晃了晃手腕上纏繞的草繩。「草枯繩爛才能回家。」

「那是不可能的。上面有魔法,我能感受到。」

「我猜到了,因為遭到流放刑罰的人都沒有回去的。」

「所以你是在服刑。」

「我認為自己在尋找真理。」

「朝聖?」

「類似吧。」

法師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沙海里確實生活著許多苦行者,他們號稱避世生活,獨自隱居。當這些人對枯燥生活厭煩的時候,就會開發出許多姿態奇特但卻沒用的修行方式,藉此吸引偶爾途經此地的旅者,或頭腦單純的文學青年的目光。

據他在夜幕之手聽來的所知,確實有幾位沙海的苦行者受到文學青年追捧後選擇重新入世,將自己胡說八道的語錄裝訂成冊,賺得盆滿缽滿,這大概就是他們內心的朝聖之路。

吉克·吉甕相信,每個人一生之中總會經歷一次朝聖,無論是肉體層面還是精神層面,它都會使人蛻變、成長,對人生有新的體悟,站在更高的維度審視世界。吉克·吉甕對這套理論深信不疑,對沒有通過朝聖之旅的凡子嗤之以鼻,更看不慣那些沙海隱士庸俗的重新入世,實際上他對自己朝聖之旅後的人生規劃十分宏大。

但前提是必須出人頭地,否則其他免談。

出人頭地便是吉克·吉甕下半生的朝聖旅途的起點,朝聖終點線設在毀滅大師名號之後。那里有兩個座位,一個寫著宗師,另一個也寫著宗師。

「所以你打算……」吉克·吉甕小心選擇措辭,他可不想因為一句漫不經心就為自己招來同行隊友。「生活在這里?」

賽贏思聳聳肩,同樣謹慎的說:「不,只是暫時借宿在這里,今夜我要繼續趕路。」

某種層面上,吉克·吉甕和賽贏思很相似。他們都能讀懂對方希望單獨行動的決心,對話時小心選擇話題繞開雷區,絕口不提相伴而行這種餿主意。內心的本能告訴他們,對面的人不是一場短途旅程中結伴的最佳選擇。

「為生者哀嘆,為亡者頌贊。祝你成功。」

說完吉克·吉甕合衣而臥。他聽見石板挪動的聲音,於是緩緩閉上眼成功進入冥想的境界。

兩位陌生異客都耐心等著明月高懸。

當賽贏思再次鑽出穴坑,已是紅月當空。穿髒法袍的法師早不知蹤影,一並消失的還有他的水罐。賽贏思有些生氣,不是因為法師拿走了寶貴的飲水,那罐水本就是給吉克·吉甕解渴的。

賽贏思氣法師走得悄無聲息,原本他以為吉克·吉甕臨走前能跟他打聲招呼,把他從睡夢中喚醒。賽贏思氣法師不辭而別,讓自己平白耽擱一天的時間。

此刻唯有仰望紅色的愛蒙達之月嘆息,現在已是午夜,趕路純屬痴心妄想。他呼吸著風,感受其中滋味。夜風捎來口信,預示著向南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才能跳出沙海,現在動身無疑會為白天的沙漠平添一處悲劇性景觀。想到此,他趕忙翻身鑽回坑穴取出各種工具,開始為全新一天做好准備。

當務之急是繼續將這座半塌的地穴清理出來,再挖個深坑,准備收獲今天的露水。

· ~ · ~ · ~ ·

當時間的統計單位從邏輯假想出的概念「天」,變為視覺可見的日出日落的循環更替,日落天黑之前還能走多遠就成了衡量時間與空間的唯一標準。

三合只清楚的記得離開陰陽村的第一天晚上那混亂的營地,以及第二天清晨從馬屁股後救出個矮人的迷路樹林。至此這位雙足直立的智慧生命對日期的執著戛然而止,往後的日子三合過得渾渾噩噩。

眼下距離沙海只有一個日落的路程。擬人的命運又強行塞進一排變速齒輪,試圖讓這架精妙的命運機器快點渡過磨合期,它們的效果就是在冥冥之中推著三合向一個又一個苦難前進。

在商盟,他們管這只看不見的手叫自由的市場經濟。

林不斷給三合講著他此番地間行走學來的新知識,講到三合昏昏欲睡。算不准日期和萎靡不振都有情可原,一路上為避開神秘黑衣人追捕,他們不得不數次熄滅營火,被迫偽裝成黑夜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藏身在灌木叢後瞪大眼睛留心觀察。加之二子的求生技能著實了得,三合過著不是在趕路,就是在吃肉的亡命生涯,此刻多少有點消化不良。

我可提醒你,要想好個說辭。

「什麼?」

三合半睡半走,眼前二子的身影重疊在一片低矮灌木里,分不清走路的是灌木,還是長在地上的是二子。今早三合吃得太多,烤餅就酒在胃里膨脹,栓塞住消化肉塊的供血循環。他的小腦瓜里回盪著林的警告,卻完全沒有多餘的血液搬運養分處理這則優先度極高的消息。

有一件事情縈繞心間,霸占了三合頭腦為數不多的運算空間,使他沒辦法分心考慮其他問題。

父母給他起的名字仿佛成為了魔咒,三合的人生經常繞著合情、合理、合法打轉。

他始終難以相信自稱林的寄居蟹是海洋之神的羽神,比他信仰更虔誠、喚作「神職人員」的職業信徒人山人海,林偏偏選中自己,著實不合情;他懷疑漁村的神官荒廢信仰,與商盟沆瀣一氣,還草率的讓自己成為「高級布道師」,只為一趟他們自己不想說走就走的朝聖之旅,著實不合理;想起商盟,三合就氣得義憤填膺,他們在漁村里的所作所為自小看在眼里,盡是些不合法的勾當。

要說有什麼事引得神明老爺終於按耐不住降下神罰,導致漁村收成嚴重縮減,那也應該把罪責歸結到陰界的商盟身上,憑什麼要他這樣一個普通人跑去新神宮祈福,求取神諭。

哪有那麼多應該,是不是海頭里來個巨浪把陰界的商盟拍死你才高興。

「對,就是這樣。」

– 待續 –

來源:機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