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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衣之王神話作品譯文:《黃之家》

The Yellow House By,Greg Chapman

譯:柯索提亞

正文

這條路就像一條漆黑的靜脈,一處不會縫合的傷口。

夜幕降至,弗雷德被黃色的車燈吸引。黃色印記。雨刷像是節拍器一般來回擺動,但這無法勸慰他腦海中的一個念頭:他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一同與他坐在雪佛蘭里的三人對其置之不理。他知道,他們不過是迎賓員,擺渡人。他左手邊的那位戴著一條黃色領帶。另一個印記。無處不在的黃色印記。

「求你們了,」弗雷德打破了沉默。「請不要帶我去精神病院。」

汽車的轉向讓車內的所有人傾向一側。他們不會理睬他,但他必須讓他們聆聽。

「你們不能……」弗雷德繼續說。「你們不能讓他們把我關起來。」

透過車窗,弗雷德望見了州立精神病院的入口,大門正為他敞開。就像一張飢餓的嘴。車燈在鐵板上閃爍,瞬間將其漆黑的表面變為動態的金黃色。

「黃色,」弗雷德咬著指甲說。

貝蒂裙上的黃色花朵,她的黃色秀發。

「貝蒂不希望這樣——她不會想把我關在這里!」

那位戴著黃色領帶的人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以示安靜。「夠了,弗雷德,」他說。

「弗雷德?弗雷德?誰是弗雷德?貝蒂在哪?我的黃色貝蒂呢?」

司機驚愕地搖了搖頭,踩下剎車。透過黃色的光束,弗雷德看見了病院正門的台階。

「為什麼這些房子都這麼暗?一切都應該是黃色的,為什麼都這麼黑?」

熄火後,三人爬出車,厚重的外套和寬檐帽遮擋了他們的臉部和身體。戴著黃色領帶的人謹慎地抓住他的手腕。

「來吧,克萊頓先生。」

弗雷德瞪大雙眼盯著他。「我不是克萊頓先生。」

兩條胳膊抓住了他,把他從車里拉了出來。凜冽的氣流婉如千把燃燒的利刃。這個世界既冷又黑。

「為什麼你們這些人都不聽我的?」

弗雷德嘗試掙脫自己的雙臂,但突然看到的病院台階上那位身著實驗服的老人讓自己力氣衰弱。黃色的實驗服。那個身著實驗服的男人——那個醫生——向他露出黃齒,以表微笑。他伸手招呼弗雷德,那布滿皺紋的食指和中指因常年抽菸而泛黃。弗雷德被帶上台階,他仔細打量醫院漆成亮黃色的外牆後,露出了笑容。

「就是這個地方?」他說。「黃色的房子?這是宮殿?」

護送弗雷德的三人不解地互換眼色,但醫生的聲音很快打消了他們的擔憂。

「謝謝你們,先生們,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醫生抓過弗雷德的胳膊肘,領著他朝正門走去。

「歡迎你,克萊頓先生。我是這里的醫生伯克。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

老人半月形眼鏡上方的雙眼似乎具有某種鎮靜的效果。

「這里是黃色的宮殿嗎?」

伯克醫生笑了。「來吧,我帶你進去。我們有很多事情要討論。」

他們用蒲公英香味的黃色肥皂為他洗澡,給他穿上黃色的襯衫和深色的病號服。弗雷德已經感到賓至如歸,諸多黃色印記令他倍感舒適且有條。也許他之前錯了。也許這里就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場所。

一名戴著黃色燕尾帽,身著制服的護士為他抽血,用一隻黃色的水杯為他解渴。他幾乎感覺不到針扎的觸感,因為她讓他回想起了貝蒂。身襲黃衣的貝蒂。

「這里是黃色的宮殿嗎?」

護士從工作中短暫地抬起頭,但她沒有回應,只是向他露出了同樣會心的笑容。無需多言。真相就在他的身邊。他屬於這里。與他的同類一起。

抽血結束,護士將弗雷德從他的房間帶至大廳,伯克醫生和其他護士以及身著黃色實驗服的員工正坐在那里,靜候他的到來。護士示意弗雷德坐在房間的前面,他回頭凝視著他們。接著,伯克醫生起身發言。

「晚上好,先生們,我想向各位介紹下我們的新病人,弗雷德·克萊頓先生。」

弗雷德試著以微笑示人,但沒人對他報以回應。多數人抽著煙,黃色的煙霧在他們的頭頂濃密地繚繞。

「克萊頓先生今年44歲,已婚,膝下無子。幹了25年汽修工,直至最近,身心健康狀況都很良好。兩天前的晚上,克萊頓先生襲擊了他結婚二十五年的妻子。該次襲擊毫無動機。克萊頓先生被捕時,他向警方透露,聲稱自己襲擊妻子只是因為她想染發。克萊頓夫人天生金發,但她希望能染成深褐色。」在這一刻,伯克醫生轉過身望向弗雷德,眼中毫無溫暖,只有批判。「這件事本身不應引發暴力行為,據克萊頓夫人所述,這次是她丈夫一系列反常行為的爆發點。」

弗雷德聚精會神地傾聽伯克醫生的發言。

「在此次事件發生的前一週,克萊頓先生開始出現我認為是偏執型精神分裂症的症狀。即一種以黃色這種顏色為中心的妄想。就像現在,他堅信我穿的白大褂和護士的制服是黃色的。」

伯克打開一個馬尼拉文件夾,從中拿出一本破舊泛黃的書籍。弗雷德看到後氣喘吁吁的狀態引來了圍觀群眾的目光。伯克在弗雷德身旁揮擺著那本書,他跟著書的方向緩緩晃動腦袋,宛如一條看見生肉的狗。

「如諸位所見,這本書似乎對他產生了某種強烈影響,黃色這種顏色也是如此。」

「這是什麼書?」其中一名醫生問。

「《黃衣之王》,」伯克回復道。

那語調觸動著弗雷德,笑著說「黃色。」

伯克接著說。「我認為克萊頓先生是在車庫修車時,在那輛車的副駕駛座底下發現了這本書。雖然克萊頓先生不是什麼嗜書如命的人,但他的妻子在聽證會上向法官透露,克萊頓先生對這本書相當痴迷,每天都會從早到晚反復閱讀。」

「伯克醫生,」另一名醫生發言。「這本《黃衣之王》講的是什麼?」

伯克聳了聳肩。「完全不知道。不過這是部劇本,不是小說。」伯克把書遞給他的同事,他們開始仔細翻閱。「現在我們也許可以來問問克萊頓先生一些問題,以確認他的妄想程度。克萊頓先生,可以協助我們嗎?」

弗雷德點了點頭,但他的目光從未離開那本書,看著它從一名醫生遞給另一名醫生。

「非常好。那麼,克萊頓先生,你認為自己為什麼會在這?」

醫生們迅速翻閱書頁。「他們也會看到嗎?」他如是心想。

「因為這里是我的歸宿。而不是外面的世界。」

「你覺得你屬於這里?」

弗雷德第一次看著伯克醫生。「你不也是嗎?不然你為什麼會穿著黃色的實驗服?」他轉向其他人。「你們為什麼都這麼做?」

伯克對他的同事說。「這種妄想已經完全形成了,克萊頓先生甚至能在其他人身上看到。他認為他的妻子想染發是因為她想否認自己隱藏的某種真相。從另一方面來講,現在,他認為我們都在玩猜謎遊戲。用他的話來說,是一種關於顏色的陰謀。」

一些醫生低聲輕笑,也有一些竊竊私語,他們用著如同貝蒂看向自己的眼神打量著弗雷德這人是個傻子。

「你們—你們都不相信我?」

伯克醫生將一隻手搭在弗雷德的肩膀。「我們相信我們能幫助你,克萊頓先生。我們可以幫你從這些枷鎖中解救出來。」他從一名同事那里拿回了書。「這本書對你沒有任何影響。只是部虛構的戲劇,僅此而已。」他快速翻閱書頁。「沒有什麼黃衣之王,也沒有什麼卡爾克薩——」

弗雷德覺得自己變得呆滯,話語脫口而出

「『五月初的一個早晨,我站在臥室的鋼制保險櫃前,試戴那頂鑲有珠寶的黃金王冠。我轉向鏡子,一顆顆鑽石熠熠生輝,精心打造的金冠宛如我頭頂上的一隻燃燒的光環。我記得卡米拉的痛苦尖叫以及回盪在卡爾克薩昏暗街道上的那些聳聽的言語。』」

伯克醫生畏縮了。「真棒。他的聲調和語調都變了。護士,我們應該馬上把克萊頓先生送回他的房間。」

弗雷德無力地躺在護士的懷里,她只好找來一輛輪椅。她們把他推走後,房間里一陣喧嘩,醫生們聚攏在他們的領導周圍,迫切地希望再次翻閱那本書。

「先生們,我認為我們對克萊頓先生採取了正確的治療方案。我們將在明早開始著手胰島素休克治療。」

隨著走廊變得模糊,弗雷德察覺到,讓伯克醫生和其他人真正理解的唯一方式就是讓他們親眼所見。

第二天早晨,沒有淋浴,也沒有早餐。明顯缺失的鳥鳴聲似乎也正印證著弗雷德的不安。抽取更多血液後,伯克醫生和六名護士將弗雷德護送至大廳盡頭的一個房間。黎明還未到來,其他的病人仍在病床上沉睡。在黑暗中,弗雷德幾乎看不清醫生的黃色實驗服,這讓他困惑不安。

「我們要去哪兒?」弗雷德問。

伯克醫生走在隨行人員的最前方,如同行軍中的士兵一般自信地大步前進。弗雷德觀察到他的右手緊緊握著那本泛黃的書籍。

「我—我的書?」弗雷德咕噥道。「你還拿著我的書。」

善良的醫生回頭望了一眼。「克萊頓先生,我一直在讀它,嘗試體會你的妄想。這很令人著迷。」

「是的……確實。」

對開門通向一間手術室般的房間。房間的中央擺著一架擔架,周圍的牆壁和地板鋪上了一層瓷磚。泥漿砌成的黃色瓷磚如夜色般漆黑。除了弗雷德,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黃色瓷磚的意義。護士們讓他躺在床上,不要亂動,同時在他的手腕,胸部和腳踝上綁上粗厚的皮帶。接著,她們將針扎進他的胳膊。靜脈導管如毒蛇般在空中懸盪。護士們如此具有目的性的行動理應讓弗雷德感到慰藉,但他知道,在他們達成自己的目的前,沒人會真誠地幫助他。

「護士,胰島素准備好了嗎?」伯克說。

「是的,先生,」她回應道。

「很好,那我們開始吧。」

伯克湊近弗雷德。他的氣息中參雜著煙味。「克萊頓先生,現在我們要給你注射胰島素。你會感到犯困。注射後會引發癲癇,能幫你抵抗你所經歷的幻覺。明白了嗎?」

弗雷德眨了眨眼。「我會成為祭品嗎,大夫?」

伯克轉向其中一名護士。「我們會從100單位調治開始,每小時增加五十單位的劑量。」接著,他把手搭在弗雷德的肩膀。「我們是來讓你康復的,克萊頓先生。你不想好起來嗎?」

「你不想知道真相嗎?」弗雷德低聲回應。「你已經讀過了。」

伯克轉過身,向護士點頭示意,護士繼而撥動了其中一根靜脈導管的刻度盤。弗雷德隨之顫抖,一股寒意順著他的手臂蔓延至其胸口,宛如漂流於冰冷的汪洋。他渴望溫暖,渴望卡爾克薩蒼穹的金黃熱浪。

相反,黑暗吞噬了他。

弗雷德投入了一道金色光芒的懷抱。它的愛撫仿佛夏日的溪流,而他則是一片被流水裹挾的落葉。他向後躺去。在醫院中躺過的那張床早已消失不見,至少不存在這個世界。他聽到了呼喚,當他轉身聆聽這些聲音時才發現自己並非孤身一人。

伯克醫生和其他工作人員皆被身批金黃長袍的形體取代。在這些存在的兜帽之下沒有臉孔,唯有至深至暗的空洞。弗雷德知道他們能看到他——不,是能看到他的內心。

「克萊頓先生?」他們中的一位開口,但弗雷德不確定是誰。

「我就知道這是真的,」弗雷德說著,臉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克萊頓先生。」這一次,聲音來自右邊——不,是來自他的腦海。

一道金色的形體逼近,弗雷德觀察到,它的長袍並非織物,而是某種不斷移動,扭轉以保持自身形狀的流體。越過它的肩膀,弗雷德能瞥見雙子之陽照耀著一座頹敗的城市。

「我們的話語即是你的言辭,克萊頓先生。」

「是的。弗雷德嘗到了淚水的苦澀。」

這個存在的長袍上長出一根卷須,繼而變化為一條胳膊,接著形成了一隻手。一頂王冠置於其指尖之上。王冠滑落至弗雷德的頭頂,那觸感宛如愛人的溫暖。那個形體最後說

「轉化他們。」

伯克醫生把著弗雷德克萊頓的手腕以檢查他的脈搏。令人擔憂的是,它的頻率遠超每分鍾120次。醫生檢查了胰島素的流量,細聽患者的心跳。心律正常,不過正處於心搏過速的邊緣。他必須密切關注這個人,並做好在必要時立刻將其從昏迷中救出的准備。伯克瞥了一眼附近的除顫儀。如果胰島素休克療法不見效,那他就只能求助於更直接的刺激手段了。

伯克坐在克萊頓身旁,開始研究這本書,顯然就是這本書讓一名平凡的汽修工陷入病態的漩渦。

《黃衣之王》是一部很古怪的著作——其中一系列相互關聯的戲劇暗示著另一種現實世界。他無法斷定一本書是怎樣改變了克萊頓的心理狀態。也許是這個人早就有了根深蒂固的精神分裂傾向。這些症狀通常會發生在年輕人身上,但歸根結底,精神疾病本質上是不可預測的。目前仍有很多事還是未知。伯克吸了一口煙。心理學和故事的力量之間存在著明顯的諷刺,畢竟兩者都源自領悟人類心靈的渴望。

肩膀上傳來的一陣輕柔的觸感令他一顫,轉過身後才發現,原來是站在他身邊的護士。

「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了,先生,克萊頓先生的妻子來了。她想來探望下自己的丈夫。」

伯克皺起了眉頭。「難道沒人轉告她,她丈夫正在接受治療嗎?」

「對不起,先生。我是想解釋的,但她說如果見不到丈夫就親自和您談談。」

伯克點點頭,掐滅了香菸,把《黃衣之王》塞進了他的實驗服口袋里。不知是出於何種原因,知道它放在哪後會讓他感到安慰。

這位善良的醫生認為貝蒂·克萊頓選擇穿一條黃色的裙子過來似乎是一種古怪的挑釁,尤其是考慮到她丈夫的暴力行為的痕跡在她的臉上顯露得一覽無遺。

她伸出自己的手,伯克隨之握住,盡可能地給她一個令人安心的微笑。

「你好,克萊頓太太。我得向你道歉,我們沒想到你會過來,」他說。

貝蒂撥弄著耳後的一綹金發。那頭秀發在她的臉頰與脖頸上的紫色瘀傷的映襯下熠熠生輝。「對不起,大夫,」她說。「我真的很想見見弗雷德。」

伯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我理解。但不幸的是,克萊頓先生正在接受治療。」

「胰島素療法嗎?」

「是的,沒錯。護士們已經解釋過了是嗎?」

「嗯。她們說他睡著了。」

「還在昏迷中……但他狀況很好。我們一直在監視他。」

貝蒂嚥了咽口水。「我以為胰島素是給糖尿病患者用的。它不是像毒品一樣嗎?」

伯克清了清嗓子。「它會休克神經系統,讓其恢復正常。就像重置一樣。

「會管用嗎?」

「多數時候會的。好了,克萊頓太太,我很抱歉,但恐怕您的來訪剛好超出了平時的探視時間——」

「我能見見他嗎?」

「克萊頓太太——」

「求您了,您自己也說了,他昏迷了。我只是……想告訴他我原諒他了。只需要幾分鍾。」

伯克從她那雙烏黑的眼眸中看出了真摯。無論如何,她的決心發自肺腑。

「我知道這違反了規矩,但……當然。只需要幾分鍾。」

在伯克醫生看來,貝蒂·克萊頓就像是一個站在她不省人事的丈夫身邊的寡婦。唯一與現場不符的是她沒有穿黑色的衣服。然而,她的舉止讓這位精神科醫生猶豫了一下。她看上去既不害怕也不焦躁。他望著她握住丈夫的手,輕柔地撫摸。

「他疼嗎?」她說。

伯克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步,生怕打擾到他們。「不,他絕對不會有任何感覺。」

她用纖細的手指撫摸著弗雷德的額頭。「我想他在做夢。」

「誘導性昏迷會讓大腦康復。沒有一般的從睡眠到蘇醒的週期的跡象,所以克萊頓先生不太可能在做夢。」

她的撫摸變得越發堅定,仿佛在他的前額上描摹著一個形狀。伯克醫生皺起了眉頭。

「克萊頓太太,你感覺如何……在經歷了苦難之後。」

「我非常想念弗雷德。能再見到他真是太好了。」

「是的,我想看到他……處在更加平靜的狀態令我感到振奮。尤其是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

她微笑著用手指撥弄弗雷德的頭發。「這是命中註定的。」

伯克醫生轉過身來,想更清楚地看著她的臉。她的目光中存在某種令人不快的東西。一種病態的欲望。

「你——一定很擔心自己的生命吧。」

「完全不擔心,」她說。「這只是一次對他神經系統的休克。」

「你在說什麼?」

這一次,她把臉從弗雷德身上移開,盯著他。「那本書。」

伯克醫生穿著實驗服都能感受到它的重量。「書?」

貝蒂走到他身邊,將手伸進他的外套里,又伸了出來。「這本書。弗雷德終於醒來的時候,我正念給他聽。」

伯克的喉嚨繃緊。「你?你……念給他聽?」

她打開書,飛快地翻閱書頁。「當然。是我把它藏在車里讓他找到的。」

「你告訴警察說他只是襲擊了你。我——我不明白。」

貝蒂笑了,伯克醫生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是金色的,酷似兩顆裝進她頭骨里的微型太陽。她在其丈夫的身旁俯身,在他的耳畔低語;接著,那人立刻坐起,掙斷了皮帶。他的眼睛睜得碩大。伯克因困惑和恐懼而不知所措。他只能目不轉睛地看著弗雷德·克萊頓從他手臂上取下胰島素導管,走向除顫儀,將其拾起。

「我——我不明白……」伯克重復了一遍。

貝蒂站在一旁,她的丈夫向精神科醫生走去,儀器刺耳的嗡嗡聲在房間里回盪。

「別擔心,」她說。「我們會見證你所做的一切。」

伯克醫生被尖叫聲驚醒。他的嘴里嘗到了血與毛織物的味道,很快意識到自己被綁住並捆住了嘴。他的眼睛開始適應環境,很明顯,那尖叫聲來自他的精神科同事及護士。他們都遭受著曾依賴他們照顧的人們的可怕暴力。

那些衣衫不整的患者們渾身是血,在大廳內四處竄動。在伯克醫生的注視下,幾人蜷縮在角落,往一名醫生身上排尿,玷污他的外套。他因此開始嚎叫,而患者們則一遍又一遍地喊著「黃色」這個詞。

他們利用食堂和娛樂室的桌椅搭建起一個臨時舞台。弗雷德和貝蒂·克萊頓站在其上,手牽著手,向著下方混亂的人群示以微笑。這對夫妻把床上的彈簧製成的王冠戴在頭頂。貝蒂上前向她的教民演講。她左手捧著那本書,接著開始了這一切。

「這位是黃衣之王,」貝蒂在集會上說。

弗雷德·克萊頓的眼睛開始閃爍耀眼的光芒,貝蒂用激烈的叫喊稱贊著他:

「而我是他的王後!」

在他們身後,伯克醫生望見了嶄新一天的曙光。雙子之陽冉起,預示著一個癲狂時代的來臨。此刻,國王和王後居於他們的黃色之家中。

貝蒂翻開書,開始朗讀第一幕:

雙子之陽沉入湖後,

沿岸雲浪破碎波散,

失落之城卡爾克薩

陰影就此綿延連亘。

漆黑之星冉於異夜,

詭譎之月懸於天際,

失落之城卡爾克薩

詭秘在此亘古永存。

畢星團之樂曲吟起,

王之碎袍迎風飄舞,

幽暗之城卡爾克薩

終將於此逝於靜謐。

吾聲已散吾音亦盡,

魂歌猶如不盈之淚,

失落之城卡爾克薩

吾將在此枯萎凋謝。

END

來源:機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