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他們真的承認自己在用了。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遊戲開發者大會（GDC）。育碧是GDC的常客，今年也在會上展示了新技術，吸引業界同行和玩家們的眼球。
3月21日，育碧首次公布了一款基於AI語言模型和機器學習技術編寫人物台詞的工具。這款工具叫做「Ghostwriter」，聽起來就像是從軍事作家湯姆·克蘭西冠名的遊戲里跑出來的東西，大致可以翻譯為「幽靈寫手」或「代筆人」。
「代筆人」由育碧下屬研發部門「Ubisoft La Forge」自主開發。它能生成遊戲中NPC的台詞與對話，作為初稿使用。
在GDC大會上，育碧研究員本·斯旺森（Ben Swanson）講解了「代筆人」的用途和運作原理。他說，「代筆人」不會用於遊戲的過場動畫及核心故事情節（Lore），只會用在和劇情主線關聯不大的NPC台詞。換成我們的通俗說法，就是那些「水詞」。
會場照片源自媒體Game Developer
「代筆人」的最主要用途，就是結合NPC的一段基礎台詞或想表達的語意，生成至少兩個版本的可用台詞，例如將「我們可以稍後再談」快速轉換為「我們可以在未來再談」。
輸入：「我以前和你一樣是個冒險家……」
輸出：「我曾踏上一場冒險，直到……」
如果用戶輸入了某個無辜路人的發言動機或情緒，「代筆人」也會輸出對應語境的內容。換成玩家與路人，或者兩個路人之間的互動，用戶可以輸入路人的身份和對話的主題，將它們一股腦塞給「代筆人」，從而形成連貫的對話。
輸入：正在祈禱，輸出：「我正在為這座城市祈禱。我懇求那些善良的靈魂保護我們。」
人類擁有對「代筆人」生成台詞的絕對掌控權。台詞生成後，可以選擇保留或舍棄生成的台詞方案，對選中的方案進行自由修改，直到滿意再作為完稿送去配音。在這一過程中，用戶就台詞給出的反饋，經由研發團隊深入研究，能夠幫助「代筆人」的模型生成更好的結果。
三個按鈕：通過，修改，否決
育碧在官網說明中強調，「代筆人」是在與公司的「敘事設計師團隊」協商討論後才創建的，沒有取代人類寫手，只是在幫助他們降低工作量，以便將精力盡可能投入到重復性較低的任務中去，例如潤色其他地方的敘述。
換成斯旺森的措辭，「代筆人」能夠「為充滿更多對話的更大世界開辟可能性」。考慮到育碧的開放世界的確已經夠大了，說不准他們的編劇團隊真的會感激這項發明的誕生。
不過在現如今AI工具引起普遍爭議的大背景下，公司以外的人們似乎並不信任育碧的承諾。
從育碧官方演示視頻的評論，到社交媒體上的網友，無不對育碧及「代筆人」抱有悲觀的態度和深切的敵意。大部分評論擔心育碧濫用低成本的AI，搶走人類編劇的生計，再用機械的對白填充空洞的遊戲世界。
「這絕對能省下劇本作者的時間，因為他們中的大多數都要另找工作了」
「多美妙的一種方式，讓你們的遊戲世界變得機械化且毫無靈魂」
「今天是『協助』，明天就變成替代了」
來自Reddit的網友評論最富有攻擊性。其中一位網友甚至用上了另一款AI工具——ChatGPT，生成了一段包含「代筆人」關鍵詞的《刺客教條》架空劇情，以示對育碧的諷刺。
「育碧的故事已經像是AI寫的了，所以我並不感到奇怪」
作為利益相關的業界同行，聖莫尼卡工作室的編劇阿蘭娜·皮爾斯（Alanah Pearce）也評論道：「作為一名劇作家，編輯AI生成的腳本/對話，聽起來遠比我自己寫臨時台詞要耗時。我更希望3A工作室，與其使用預算開發這些工具，不如雇傭更多的作家。」
被批評所淹沒的那些支持聲音指出，AI是不可阻擋的未來的一部分，只要應用得當，就能成為有用的工具。還有玩家提到，一批遊戲的民間自製模組，已經在嘗試讓聊天機器人接管劇情腳本。
就在育碧公布「代筆人」的幾天前，一款《騎馬與砍殺2》的模組剛剛正式推出。這款模組叫「Inworld AI」，使用了自製聊天機器人伺服器，和文本轉語音功能，旨在為遊戲中的每一位NPC創建與玩家間的動態對話，讓他們做出更符合情境的反應。
圖源YouTube@Bloc
和育碧的AI工具相比，這款模組功能更強大、交互性更強，更符合玩家們對AI的想像；且完全免費，沒有搶走別人飯碗的商業和道德顧慮，最後得到的評論也積極得多。
「你們正在讓一代人的夢想成真！」
「我想看看，什麼時候像Bethesda那樣的3A遊戲公司也用上這種AI……」
雖然公眾對AI的排斥心理在短期內無法緩解，但AI精簡工作流程和節約開支的優點客觀存在，在不久的將來，無法排除大小遊戲廠商把AI當成一種生產力工具隨意使用的可能。
育碧公開自己用於輔助編寫台詞的AI工具，或許也是一種表達誠意的手段。一方面，育碧自研的語言模型，比公開的ChatGPT等模型安全得多，至少不會陷入跟業界遊戲同質化的問題（自家遊戲就要另當別論了），也規避了公開模型收回時的版權風險。
另一方面，育碧盡早開誠布公，更是一種公關策略。讓人們產生心理預期，總比藏著掖著，最後被人揭老底的情況更好一些。
來源：遊研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