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Jimmy 得知了自己的律師來看自己的時候，顯得還是非常意外。他默不作聲的放下了手中的麵包烘烤工作，向著沖自己打招呼的獄友親切的碰拳，緊接著走入了破舊的訪客室。他看到了那個令他做出決定的人：Kim。
「不用戴手銬，謝謝。」
緊接著的所有一切都顯得那麼感動，也那麼似曾相識：Kim 拿出了一根煙，兩個人靠在牆上，你一根我一根來回遞，用不急不慢的語速交代著 Jimmy 的結局。所有的一切都和第一季第七集的那麼的相似，只不過那一次，光落下的陰影吞噬了 Kim 的臉，也讓 Jimmy 的臉變成了一黑一白。而這一次，雖然畫面是黑白的，但是囚籠外的陽光完全照在兩個人的臉上，他們的處境與心情已是大不相同。那打火機閃爍的火焰，便是照在 Jimmy 心中的光。
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
《風騷律師》（Better Call Saul）完結，也意味著我心中的第一美劇也終於落下帷幕。說實話，自己心里頭有好多東西都想表露出來，但是真正落到筆上，卻真正不知道該怎麼寫。一開始的想法就是：全世界人民都在等待著這部劇的結局是不是如同那些被譽為「神劇」的劇集一樣，將自己多年積攢的榮譽和血淚毀於一旦。但是，Vince Gilligan向全世界的粉絲都獻出了一份最好的答案：十幾年毒師宇宙都建立在小人物的欲望上，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激情。當血淋淋的真相出現在眼前之時，所有人都將面對自己內心當中最真正地欲望以及自我，將所有的一切都回歸到冷靜於平淡。同時，那份該死的前呼後應以及細節照應能夠滿足所有粉絲想要看得的東西，讓大家收獲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
接下來的時間，我就來和大家好好聊一下自己追完第六季的一些所思所想，想到什麼說什麼，也不可避免包含劇透內容，更不一定對，還望各位海涵。
毒梟們的落日
說到毒梟這條線，我一直以為他們僅僅是《風騷律師》這部劇的配菜，像是讓大家知道這些毒梟的故事，更能印證他們在《絕命毒師》中的心狠手辣，背後的勾心鬥角又有多麼深。在最終一季當中，薩拉曼卡家族與炸雞叔（古斯·塔沃，下文簡稱炸雞叔）已經完全撕破臉，而拉羅是薩拉曼卡家族唯一一張可用的牌，也是極度危險的牌。
我一直認為拉羅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毒梟，甚至比炸雞叔還要危險。其根本原因在於拉羅根本不像炸雞叔一樣，還稍微隱瞞自己的惡人向，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表面上你看著他笑臉相迎，實際上無論是對待黑幫還是對待無辜的普通人，他都能下得去狠手。最明顯的例子就是為了嚇住吉米夫婦，直接開槍擊斃 Howard，讓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識到：他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毒梟，你最好別盼著遇見他。
看過《絕命毒師》的人都知道，薩拉曼卡家族最終的結果就是一個死，但問題是有拉羅在這里，你就特別希望他能搞出什麼樣的名堂。而事實上，拉羅的表現也能超出所有人的想像：從豪宅之中突出重圍，千里轉進德國就為了查炸雞叔在哪兒建的東西。自從知道他沒死之後，這個人就成為了炸雞叔的心頭夢魘，能讓他不計成本地龜縮防守，干什麼事情都得小心翼翼。這一點除了拉羅，誰都沒做到。更妙的是誰能想到他看到蟑螂就想到了Jimmy，直接一個聲東擊西闖進了炸雞叔的老窩，不得不說絕。
不過咱實話實說，拉羅的配角光環也挺高的。在第五季的結尾地道沒人守，第六季的攝像頭恰巧沒人看，這都確實顯得很刻意。但是拉羅這個人物塑造的非常成功，也真正對得起Jimmy到了《絕命毒師》中被綁票的時候說的那句話：「你們不是拉羅派來的？」他給所有人帶來的心理壓力都是非常大的，甚至連最後的老白都達不到。他就是一個徹底的夢魘，盤踞在所有見過他人的心里。即使埋藏在地下，他也是吉米以及炸雞叔的心頭患，永遠無法抹去。
而另一個毒梟，炸雞叔在本季中就顯得十分憋屈了。他對於自己的暗殺行動實在是過於自信，也過於輕信，所以完全沒有做好拉羅沒死之後的預備措施。當他看到釘釘叔那完全附在臉上的不屑的時候，他立刻意識到拉羅沒有死。除了神經質一樣的防守以外，無法可做。當然了，刺殺拉羅的行動本來就是一件風險極高的事情，但是收益實在是太大了：這一下能直接打垮薩拉曼卡家族，並且能夠緩解自己心頭那難以抑制的恨意。不過，也正是自己的防守救了自己。無心在挖掘機上放的一把左輪手槍救了自己的命。他神經緊緊地崩死，直到拉羅咽下最後一口氣，自己才能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不過，這又能賴誰呢？炸雞叔天生就是自信的，又嚴謹的過分。為了二者的價值充分發揮出來，他做出的舉動可以說是不計成本，玩火自焚。明明知道告訴老麥克洗衣廠並不安全，自己的保護工作就會加強，但他就是願意相信自己能夠蒙騙拉羅上鉤，願意相信自己的計劃是能夠達到目的的。在成功用自己作為誘餌幹掉拉羅之後，炸雞叔在《絕命毒師》里玩的更自信，更嚴謹，甚至到了自負的程度。這招或許對於強者是管用的，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能夠殺了整個薩拉曼卡家族以及毒梟集團，卻死在了他最瞧不起的釘釘叔和老白手里。
所以，毒梟的落日早已註定。《風騷律師》中已經定了基調，《絕命毒師》之不過是把這段故事撰寫下去，讓一個窩囊廢的中年老師成為真正地危險人物。毒梟集團再狠，也只不過是凸顯這位教師的經歷有多麼不可思議。
炸雞叔的最後一個鏡頭是十分難得的，他難得的沒有忙碌，而是在一家高檔餐廳里品嘗著紅酒。他終於不要再去想油膩的炸雞籠，不用再去想勾心鬥角的毒梟交易，而是能夠和真正懂酒的領班好好聊一聊葡萄酒以及葡萄酒背後的歷史，抿下一口美味的酒，享受著來之不易的勝利果實以及片刻的休憩時光，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此時，他想到了誰呢？自己死掉的愛人麥克斯嗎？自己是否對這個領班產生了情愫？無論是哪一種，不能忘掉自己的愛人之死也好，不能把一個自己可能喜愛的人拉入旋渦也好，自己都該走了，休息也到此為止。
他得回到毒梟的生活當中，繼續偽裝自己。愚蠢的博索薩和BOSS居然都對釘釘叔的「怒吼」熟視無睹，難掩嘲笑的目光。是時候啟動自己的洗衣房地下室，完成復仇計劃了。
再也回不去的舊日子
說了半天毒梟，其實有一個人物還沒有提到，那就是納喬。我真的很難相信這個小混混居然能從第一季活到最後一季。原因很簡單：他實在是過於自信，也過於作死了。他以為能夠在薩拉曼卡家族的眼皮底下偷偷賣藥完成盜竊，但就這一個小點卻將雪球推得越來越大：不得不讓Tuco進監獄，不得不讓叮叮叔真正變成叮叮叔，不得不屈從於炸雞叔的命令，引狼入室。納喬的手腳逐漸被束縛住，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沒得選。
後悔也晚了。從他知道在汽車旅館監視他的人就是炸雞叔的人以後，納喬明白自己已經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棄子了。恐怖的殺手兄弟甚至不惜殺掉朝他開槍的隊友，也要保證一定要活捉納喬，讓他生不如死，吐露出自己背後的指示者。
他確實可以死，他也壓根不在乎炸雞叔的死活，只有一個人是自己真正在乎的：父親。為了能讓自己的父親安安全全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為了能和自己的父親再說一句話。他不惜鑽入油泥當中，讓自己全身污濁，熬過所有的追殺，撥通那通電話。電話里依然是父親的聲音，雖然有些冷漠，還是無法忘記自己的兒子是個骯髒的毒販，但他依然帶著父親的慈愛與關懷，勸告他去自首。這是父親無數次對納喬說過的話。納喬現在也沒有什麼理由去狡辯了，只能含著眼淚答應爸爸，掛下了電話。這也是《風騷律師》中非常經典且溫情的畫面，也讓我始終無法忘卻。
不過，最讓我感到震驚的還是納喬的最後一搏。面對自己必死的那個局面，他依然利用玻璃碎片劃開自己的束縛，向在場的所有人控訴，控訴發生自己身上的「不公」。他咒罵薩拉曼卡一家族確實是一群瘋子；他放肆地說著自己打開了拉羅家的大門，換了叮叮叔的藥，如果給自己再一次機會他還是會這麼做；他咒罵炸雞叔就是一個混蛋，是他把叮叮叔救回來，而不是讓他痛苦的死去。正如他自己所說：
「所以當你坐在那家破養老院，用你餘生的每一天吮吸黏糊糊的果凍的時候，你會想起我！」
這話不光是給叮叮叔以及博爾薩聽的，也是給炸雞叔聽的，尤其是最後納喬起身劫持博爾薩的時候，更是讓炸雞叔驚掉了一身汗。假如納喬真的把他殺了，那自己在販毒集團的最大靠山就消失了。他曾經是那麼的看不起這只骯髒的告密老鼠，可就在那短短的時間內，這只老鼠變成了一隻不可控的怪獸。
或許有點過譽了，但我看來，納喬在這段的表現和《權力的遊戲》里小惡魔痛罵蘭尼斯特家族的表演不相上下。納喬在這一刻真正把自己的心里話說了出來，也選擇了自己的死亡方式。經歷了六季的屈辱之後，他終於可以有機會做一次自己了，讓他變成炸雞叔以及薩拉曼卡家族忘不掉的老鼠，一隻被他們瞧不起的，卻敢在他們腦袋上拉屎的老鼠。舊日他回不去，但他為自己，為自己的父親選擇了未來。
還有誰的舊日子是回不去的呢？老麥克。老麥克其實在第六季中的戲份相對而言是較少的，但他堪稱是 Jimmy 之後的第二主角，所有事情的推動都跟他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在第一季到現在，老麥克逐漸從自己兒子的死亡之中走出來，與之相對的，心中善良、共情的那部分一點一點的在減少，直到到達《絕命毒師》里的狀態：人狠話不多，並沒有什麼人文關懷。老麥克自己的善良一面已經在為孫女賺錢中流失了不少，在第五季中又因為自己的善良間接導致了維納被自己槍殺，而現在，他又親眼目睹著納喬的死亡。
如果我們來回顧一下老麥克的行為以及他的心理變化，實際上麥克的擰巴點也非常的多。他是那種以前電視劇中的老牌警探：死板、守舊、不近人情，但越了解越發現他十分善良。如果是正義的代表倒也沒什麼，但恰恰麥克是個遊走在黑色地帶的人。他所謂的善良造成的結果是更大、更嚴重的傷害，能夠惹出更大的麻煩，甚至對自己的生命造成威脅。比如說就為了讓炸雞叔重新考慮納喬的命運，他就敢跟炸雞叔對著幹，絲毫不畏懼那些手下黑洞洞的槍口。有些時候我真的在想：老麥克做的這一切，為了善良的事情所付出的代價與犧牲，這都值得嗎？
善良的終結之時來自納喬的父親。老麥克在那個黑夜，在內飾裝潢店的鐵絲網背後見到了老人家。他念著為納喬復仇就代表著正義來臨，卻被老人家無情揭穿。何來的正義？這不就是你們一幫壞蛋之間互相復仇的卑劣行徑嗎？你也沒必要跟我提什麼正義，我的兒子已經死了，而你和那些毒梟，都是一丘之貉。
所以，從此之後，老麥克心中的正義與善良就基本消失了，我們得以在《絕命毒師》中看到一個殺伐果斷的老麥克。現在，他唯一堅信的就是為孫女賺夠錢，保護娘倆的安全。真要說有什麼朋友，那也就剩個 Saul 了，當然了也是為了掙錢，不過都一起從沙漠里死里逃生，或多或少還是有點兄弟情義的。但你問老麥克他想不想離開這種生活，他想，不過他有什麼辦法呢？如同他自己所說：當你兩條路里做抉擇的時候，你已經走上那條路了。
舊時光已然不在，老麥克只得繼續向前，一條道走到黑。只要賺錢，那就做下去吧。
組合的毒藥
現在，我們終於可以好好聊聊 Jimmy 和 Kim 了，但我覺得這倆人實在是不好聊，太復雜，遠比老白和空姐之間的關系要復雜得多。
回到2022年，那個還在追《風騷律師》最後一季的日子，我始終在想一個問題：這倆人到底要幹嘛？更准確一點來說，Kim 想幹嘛？第五季末尾做出了 Jimmy 打槍的手勢，讓大家知道她說想要報復 Howard 絕對不是鬧著玩的，第六季她就真的這麼做了。她和 Jimmy 列了一個完整的計劃單，精確到每一步要干什麼。他們倆不斷地製造 Howard 在吸毒、嫖娼的假象，試圖毀掉 Howard 整個職業生涯，並且讓磯鷂渡的案子趕緊結案，讓 Jimmy 拿到他應得那份錢。
如果說在第六季之前，一直都是 Jimmy 瘋狂玩火，給他身邊的人，尤其是 Kim 製造麻煩，這一次反而是 Kim 無法自拔，我們能夠甚至看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 Kim。她為了搞死 Howard 不惜一切。在面對曾經貪得無厭的水人夫妻之時，Jimmy 想採用的是一種較為溫柔的方式：我利用了你們撒謊，確實我有過失，我可以賠償你們。但 Kim 就扮演了那個大棒：你們就是詐騙，我可以告發你們，不想失去現在的生活就給我閉嘴，把你們的髒錢退給老人們。這一番操作下來讓 Jimmy 咂摸了許久，說出了那句小時候陌生人告訴他的至理名言：「狼與羊」。
他們倆現在做的事情和餓狼有什麼區別？Kim 的衣服不也和 Saul 一樣艷麗嗎？
之後的事情就不是 Jimmy 可以控制的了，甚至是逐漸失控。Howard 逐漸發現了 Jimmy 又開始逐步搗鬼，開始干擾他的生活。於是乎，Howard 幹了一件我非常佩服的事情：請 Jimmy 來一場真正的拳擊賽。誰贏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倆得坐下來好好聊聊。你說現在 Chuck 已經死了，我也從這事里走出來了，沒有必要咱們幾個人相互之間鬥來鬥去的，何苦呢？本來就不是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啊？
Jimmy 到了第六季想不想解決我們很難知道，但 Kim 一定是不想解決的，她寧願犧牲自己實現人生理想的大好機會，也得搞死 Howard。 Kim 喜歡這樣，她本來就是這樣，小時候偷竊的耳環就一直戴著。自己偷東西怎麼啦？老媽不是還很鼓勵自己這樣做嗎？自己和 Jimmy 搞了那麼多酒喝，自己就是如此的享受，更何況這個事情是再正確不過的。當 Howard 在電話會議上瘋狂出糗的時候，倆人卻在沙發上瘋狂苟合。這就是他們倆最好的春藥。
但最根本的問題在於：這是錯的，大錯特錯。兩個人是在毀掉 Howard 整個人的職業生涯。這一點是我再次回顧《風騷律師》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在追劇的時候我完全代入了 Kim 以及 Jimmy的視角：沒錯，Howard 就得tmd死！這倆人這計劃雖然十分驚險但實在是太tmd好看了，真過癮！當兩人神秘的D-DAY計劃一點一點撥開的時候，喜歡這兩個人的觀眾肯定也會不由自主的代入的兩人的觀念當中，很難意識到兩人結合在一起確確實實是恐怖的毒藥。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倆人愛的太深沉了。Kim 已經拋棄了常規的善惡觀念，而是把自己理解的善惡代入了進來。為了搞死Howard這樣的惡人，什麼樣的事情都能做出來的，在Jimmy 的幫助下，正義的兩人一定會幹掉壞蛋，完成自己的願望的！但她完全忘掉了自己堅守的過程一定是正義的，而是成為了Jimmy：只要結果正確且正義，過程如何根本不重要。
這所有的瘋狂都隨著 Howard 沖進屋子戛然而止。這一幕，Howard 說的每句話都是字字見血：你們倆為什麼要這樣不惜代價的想毀掉我？這不是什麼狗屁惡作劇，也不是往我車扔保齡球，這麼一個計劃你們得籌劃很長時間？為什麼這樣？因為我跟 Chuck 站了一隊？我把 Kim 發配到文件收發室？因為我繼承我爸爸的生意咱又不是一個階級，嫌貧嫉富就想毀了我？去你們的，你們不為了錢，你們這個天生的一對就是為了好玩！
Howard 說的一點錯都沒有，他說會不惜一切來讓大家看清這兩個人的嘴臉，誰都知道，Howard 固然會東山再起，可怎麼可能幹得過這兩個人？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這二位知道自己的破壞力到底有多大，自己還是得為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於是乎，毫無關聯的 Howard 被當成了以儆效尤的標準案例爆頭擊殺。Jimmy 和 Kim 才終於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這里再聊聊 Howard 吧。其實仔細想想，這人有不少閃光點：始終把律所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而面對那些養老院的老年人他又能記得清清楚楚。只不過這個人實在是被 Chuck 掌握了太久了，自己對於 Jimmy 以及 Kim 的許多決定未必是自己真想這麼做的。再者就是 Howard 作為精英階層，對於 Jimmy 和 Kim 到底經歷了什麼一無所知，也很難共情。確實，這個人有他的混蛋的地方，但值得被這麼對待嗎？值得自己被毒梟一槍幹掉嗎？值得自己死後要背上一個吸毒以及嫖娼的罵名嗎？
不值得，Kim 心知肚明。老麥克和炸雞叔的手下把公寓清理的乾乾淨淨，留不下半點血跡， 並且精心偽造了 Howard 自殺的假象。事情結了，但她無法從這件事上走出來，更無法接受自己對著 Howard 遺孀撒謊的事實。或許也忘不掉自己拿著槍對著陌生的門，隨時准備扣動扳機，就像對著蓋爾開槍的小粉一樣。
這種事情，決不能再發生。
她當然是愛 Jimmy 的，當然是開心的，但是她同時又意識到：他們倆在一起已經導致了不可能挽回的結局，已經死人了，已經違背自己的良心了。她不可能像 Jimmy 一樣經歷了死人的場景就能再習慣，某一天醒來這個事情就能忘掉。再這樣下去，又會發生什麼呢？
不過，她忽略了一點：Kim 自己也是親手打造 Saul Goodman 的人之一。她幫著 Jimmy 確定了律所的選址，沒準是她從水人夫婦那里騙來的自由女神像氣球放在 Saul 的辦公室那里，我們不知道她到底給 Jimmy 出了多少的主意來塑造這個形象。但有一點，當 Kim 走的那一刻，就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 Jimmy 心中的貪婪與欲望了，可以無所顧慮的利用法律，毫無底線的給罪犯進行辯護。Chuck 眼里拿著重機槍的大猩猩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開火了。
所以，Jimmy 在 Kim走之後，一切的奢靡，一切的放浪，都說的通了。我就是罪犯的朋友，我就是能用法律把你 Hank 堵得說不出來話，你能奈我何？但是，真當 Kim 來簽這份離婚協議的時候，自己 Saul 的那一面又得滾回去。Jimmy 是心底里不想簽這份協議的，他玩球拖延時間，硬生生穿上自己的花哨西服，看了離婚協議差點就要哭出來。但是 Kim 只要一進來，就立刻披上 Saul 的偽裝。
你為什麼要去佛羅里達？我不在乎。看看裝修怎麼樣，反正沒徵求你意見。Saul 莫大的敵意徹底打碎了 Kim 最後對 Jimmy 的希望。所以，當她出去抽菸看到同樣來找 Saul 的小粉的時候，才會產生這段對話：
「總之，這個傢伙是個好手嗎？」
「我認識他時，他是。」
Kim 的離去也正是標志著《絕命毒師》的故事線開啟。雖然 Saul 在毒師中仍然有一些善良之心，但他終歸還是老白販毒的重要幫凶。這瓶毒藥即使沒有 Kim，依然致命。直到 Jimmy 又變成 Gene 的時候，還是同樣的致命。
同一個世界，不同的選擇
自從《風騷律師》的第一季開始，每一季的開頭都是以 Gene 的故事為開頭，只有在第六季的開頭才展示了抄 Saul Goodman 家的畫面，那些與 Jimmy 和 Saul 有關的物品被一一列出來：讓老太太穿的跑步鞋、討老人們歡心的遊戲球、攝像老哥的鴨舌帽、Saul 的艷麗西服以及黃金馬桶，這都被拿出，歸檔。只有象徵著 Jimmy 與 Kim 愛情的藍寶石酒塞被人隨意扔在地上。這場瘋狂的歡愉已經結束了，屬於Jimmy 和 Saul 的所有事物都將被清理。一個空殼子的 Gene 正在寒冷的奧馬哈，憋屈著和面，像個被毆打的狗一樣不想被人發現。一旦受驚，就會昏厥，甚至想再次聯系吸塵器跑路。
但是誰又能阻擋 Saul 的野心呢？他不甘心，也不願意一輩子平庸的活下去。他不甘的看著以前的廣告，不甘的在牆上刻下「SG Here」，不甘的告訴被捕的孩子去找個律師，他有太多意難平的事情了。直到那個阿爾伯克基的老鄉居然認出他來，他再也不想受這份屈辱了。哪怕是現在成為了 Gene，Saul 依然能夠自信的認為掌握大局，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遊走在灰色地帶。他終於主動出擊，先是打通好說話的老太太，之後直接嘗試握住計程車司機的咽喉，誘惑著他干一票大的。
我們又能看到那個風騷至極的 Saul 了，熟絡的與保安交流，掐著時間，看著探頭；仔細地挑選著值錢的商品，恍惚的看著光鮮亮麗的西服；在空地上劃出一個個商品分區，讓可憐的傑夫一遍一遍的跑。他戴著好友的戒指，相信自己的能力，這一切都可以成功，他們能賺個大的。
「50歲的高中化學老師來到我的辦公室，這傢伙太窮，付不起貸款，一年後，他賺的錢堆起來有一輛大眾車那麼高，那才叫瘋狂！」
Saul 的影子重新出現，出現的任何事情都能擺平，自己親手扶植了一個大毒梟，一個傳奇，偷個衣服算什麼？哪怕 Jeff 摔在地上昏過去，保安就要發現，他都能通過情緒失控，用三分真七分假的話來吸引別人的眼球。他對於這些事情實在是太得心應手了，以至於他內心中的火焰已經開始熊熊燃燒了。是啊，一切原本只是通過犯罪行為來給 Jeff 抓上一個把柄，但自己太擅長了，為什麼不能給自己平淡如水的生活注入興奮劑呢？
過去的生活已經過去了，阿爾伯克基的重案還沒結束。老白死了，小粉被懷疑跑到墨西哥了，空姐也憑著知道 Hank 屍體的方位換來了認罪協議。只剩下這個 Saul 是必須抓住得給個交代的。被迫收錢辦事的弗朗西斯卡沒好氣的告訴《絕命毒師》後那些人物的結局，提醒著當局都沒有忘記他，Gene 就應該做他應做的事情。但是，弗朗西斯卡卻說 Kim 居然關心他，問他還有沒有活著。
這讓熊熊烈火再次點燃，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惦記著自己的！在抉擇的十字路口上，Gene 依然冒險給 Kim 打電話，告訴她自己還活著！他平常的需求讓 Kim 如臨大敵，那些發生在阿爾伯克基的回憶又再一次湧上了 Kim 的心頭。Gene 只想聊近況，聽 Kim 說說話，而 Kim 只想快速結束掉這些對話，勸他趕緊去自首。對話變成了爭吵，互相指責，猶豫不決，再次又變成了 Jimmy 的哀求：Kim，讓我們回到過去吧。
「我高興你還活著」
好啊，這個世界上終於沒人在乎我了是吧，那我就開始我的新表演了！Saul Goodman 重新上線，成功帶領著 Jeff 和他的小弟進行下一輪「強取豪奪」：專門盯著那些孤寡的中老年男性，灌酒灌醉，入室行竊。現在，Saul 變得毫無節制，毫無底線，也喪失了理智。他顧不上老太太已經懷疑的目光，顧不上自己已經喪失了最好的行竊機會，顧不上他甚至要搶劫的是一個癌症患者。這不光光是為了錢，更是證明了他現在不是 Gene，而是 Saul Goodman，根本沒有人能夠擋住他。只不過，結局是和老白一模一樣：過於自信，越陷越深，漏洞百出。Jeff 被捕，老太太通過搜索「Albuqurque Con Man」知道了一切，自己引以為傲的東西如今成了自己的絆腳石。
只不過，Gene 心中還是有著一絲 Jimmy 的善良。他確實可以殺掉老太太，但是當老太太說出那句「我曾經那麼相信你」之後，過去的事情，自己作為一個小律師苦苦掙扎，卻善良並抱有一絲正義的過去，都再次歸來。他下不了手，也只能在骯髒的垃圾箱里被警察抓到，如同那些罪惡的往事。
So What？他可是 Saul Goodman！全阿爾伯克基最好的犯罪辯護律師，就算是那些鐵證如山的犯罪事實擺在眼前，就算瑪麗含著眼淚控訴、咒罵他的種種罪行，自己都能拿老白這個死人編出一套謊言：自己不是純粹的幫凶，一切都是被逼的，我也沒辦法啊。他甚至靠著自己的巧舌如簧、坑蒙拐騙，以及提出許多證據來幫助檢察官，給他換來了極低的刑期，甚至還允許 Saul 自己選監獄。Saul 還想變本加厲，要求更離譜的要求，毫不在意的用 Howard 的屍體位置進行交換，但卻被告知：你那東西根本就不稀奇，Kim 全說了，他必須認罪。
那一刻，Saul 傻了。他開始琢磨這個最了解自己的女人，到底想要幹嘛了，為什麼要這麼干。
我們現在終於可以好好聊聊 Kim 了。相比於 Saul 的無休止墮落，狂踩紅線，Kim 所做的一切是另外一個極端：徹底的自我懲罰。她放棄了自己的律師生涯，跑到佛羅里達州的一個灌溉器械公司，過起了極為普通的生活。工作無聊，那些嘮嘮叨叨的家庭婦女說的話都根本不想接，更重要是，Kim 不在乎，無所謂。
男友買的不是蛋黃醬，而是更次的，男友覺得差不多的奇妙醬。行，都依你。床上男的一直發出「Yep、Yep」這個所有觀眾都可能極為厭惡的聲音，Kim 卻沒有出一點聲音。下次約會，行，沒問題。家庭主婦跟她聊天，迎合兩句完了。Kim 沒有主張，沒有主見，不再施展出自己任何的才華，過著一種得過且過，一眼能夠望到頭的生活。這就是她的自我懲罰，她玩的太過火了，也根本不可能忘掉自己對 Howard 遺孀說的謊。但是因為對 Jimmy 的愛意，自己又不能說出真相，那就選擇這種方式來泯滅掉自己的才華，拋棄自己的理想，對給自己對惡的天賦和喜愛進行徹底的救贖。她認為這樣就足夠了。
這也挺好的，不是嗎？對 Kim 來說，是挺好，但應了萬青那句歌詞：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
這一切都被 Jimmy 的電話給打破了。
Jimmy 還活著，沒死，沒被抓，甚至還在逍遙法外，有膽子給自己打電話想再來一次瘋狂之舉。不行，這不能再來。如果我們代入 Kim 的視角，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出賣 Jimmy 的，因為她愛他，心底里不想。如果真的想告發，她大可以早就這麼做，Saul的律師生涯直接就死掉了。可是，Jimmy 的誘惑確實是自己抵禦不了的，她忘不掉罪惡成功實施後的快感，更忘不掉現在 Howard 還背負著一連串的罵名。無論怎麼樣，她都要徹底掐滅這根誘惑的導火線，也得給 Howard 一個清白。
從這個角度來看，Kim 選擇向遺孀告知真相，甚至對遺孀准備繼續起訴她，告得她傾家盪產也無所謂，就說的通了。有很多很多的情況下，Kim 的處境就是自我的折磨：她心底是善良的，有理想的，想為普通人做一些法律層面的援助，但是每次這種幫助都會因為自己心中的惡滑向深淵：為阿克爭取錢是如此，搞 Howard 更是如此。而現在，Kim 這個扭曲的自我折磨終於可以放下了，她終於可以放聲哭泣了。 不光如此，她還可以真正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算太晚：婦女法律援助，從接線員做起，真正的實現自己的理想。
我們再回顧到 Saul 的視角。自從為老白做事開始，他的心中就在也沒有什麼愧疚感以及違背道德感，這在本季老白和小粉出場那一段表現得十分明顯。當得知這倆人確實不是來追殺自己的薩拉曼卡家族的人的時候，他立刻意識到這里面有油水可以賺了。他打量著房車，拿起燒瓶認真的看了看，回去就讓老麥克調查這個人的身份，心里早就盤算好該怎麼掙這份錢了。
這一切不光是 Saul 的純粹的惡，也是 Jimmy 的滑頭，他這個人的性格就是反復地在利用的自己的聰明才智來反復橫跳，給人留下了一個刻板印象。同時，他又因為長期遭遇 Chuck 的負面評價而變得極為自卑與不自信，只想得到好的評價，但總導致自己根本不願意對人坦誠。最後，也不願意面對自己的內心。
在沙漠的回憶當中，Jimmy 和老麥克聊到了時光機這個話題。老麥克就非常坦白的說想回到自己受賄的那一天，不想讓這種日子重來了；而到了麥克問 Jimmy 的時候，Jimmy 卻只是說了一句想用髒錢去做投資，回到現在當富翁，毫無真誠之意。
亦或者，在吸塵機大叔閉塞的地下室里，此時的 Saul 再次問老白有沒有這種改變時間的機器，而老白則點出了本質：你就是純粹的後悔了，你要說後悔就後悔，別跟我扯什麼時間旅行。在老白眼里，Saul 就是一向的不坦誠、謊話連篇，根本就不信任這樣的律師，這也就導致最終 Saul 在誰的眼里都是這個形象，他也朝這個形象越陷越深。他就認為自己是只能給壞人辯護的律師，根本爬不出來，忘掉了他在老年法上是絕對的好手。
而 Jimmy 和 Chuck 又出現了最後一段回憶，發生於 Jimmy 剛拿到律師資格這一期間。這一幕確實兩人難得的和平時光。有別於 Chuck 一直在責怪 Jimmy，他居然主動去問 Jimmy 在做什麼案子，自己能不能幫幫他。而 Jimmy 則刻板的覺得他哥哥可是大律師，自己哪會兒管這些公辯人的離譜案子。而這時候，Chuck 雖然失望，卻說出了一句未來影響 Jimmy，Saul 在不經意間做出的事情。只不過 Jimmy 自我否認了：
「他們應該像別的用戶那樣，得到堅定的辯護」
「或許你只是想告訴我，我這麼做不對」
「我沒這麼說……」
這二位誰都無法坦誠下來，面對面的好好聊聊。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Chuck 的敵意，Jimmy 的自卑都是無法調和的。Chcuk 只認為自己的弟弟是個滑頭，會拿法律當幌子而不重視辯護人；JImmy 覺得自己的哥哥壓根瞧不起自己。他們就這樣永遠失去了和解的機會。
在 Saul 遇到的種種人當中，只有一個人始終在支持自己，相信自己，那就是 Kim。在所有 Jimmy 需要幫助的時候，Kim 就是最堅強的後盾，會無條件的支持他，用自己最為冷靜的思維去幫助 Jimmy 解決這些問題。她的冷靜程度甚至都得到了老麥克的信任，告訴了她 Lalo 沒有死的消息。更重要的是：Kim 相信 Jimmy 是個好人，雖然滑頭，但人不壞，有自己的想法。而 Kim 為 Jimmy 做出的貢獻除了幫助 Jimmy 解決問題，就是幫助 Jimmy 消除別人對他，甚至是他對自己的刻板印象。
以下的圖片順序是我自己編排的，出自第四季第九集，第一張圖是 Kim 最後說出來的：
或許 Kim 這一次的坦白本意並不是為此，但這確確實實幫助 Saul 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也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應該面對自己的內心。而出庭受審的出場曲，給出了答案：
「 All things are possible If you’ll only believe」
Saul 出庭受審這一段是我整個系列最喜歡的一段，沒有之一，我強烈推薦大家親自去看原片。開場 Saul 玩世不恭的樣子似乎已經宣告庭審的勝利。進入法庭後他沒正眼瞧什麼人，看到了坐在側邊的 Kim 卻變了臉色。接下來，鏡頭掃過的兩位遺孀、檢察官以及律師比爾，都沒那麼重要，Saul 只盯著 Kim，看著她，最後正式面對法庭，說出了那句話：「It’s show time.」
接下來的庭審就是不斷地反轉。Saul 靠著自己的嘴把刑期說到七年，這就是他作為 Saul 的本領，但這個判決是完全違背了事實，也違背了自我的良心，所以他決定親自向法官說明，即便自己的說明可能會破壞量刑建議。一開始的發言和他向檢查官的狡辯是一模一樣，讓人覺得他只不過又在說廢話，隨後故事就發生了轉變。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從被脅迫變成自己從恐懼中很快緩了過來，自己看到了機會，能夠賺錢。他無時無刻都在幫老白建立這個龐大的毒品帝國，而且自己是最大的幫凶。
「我沒有參與冰毒的製作以及分銷，那些謀殺我都不是目擊者，但我非常明白是怎麼回事。我不只是自願參與者，而是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我幫沃爾特·懷特免於牢獄之災，我幫他洗錢，為他撒謊，我與他勾結賺了好幾百萬。他那天要是沒去我的辦公室，沃爾特·懷特不出一個月就會死掉，或者身處困境。史瑞德特工、戈麥茲特工，和其他所有人，現在也還會活著。事實上，如果沒有我，沃爾特·懷特將一事無成。豪沃德·哈姆林的遭遇，那……我都沒辦法……在那之後，金有勇氣重新開始。她遠走他鄉，但是……逃避的人是我。還有我哥哥查克，查爾斯·麥吉爾，您或許知道他。他是個很厲害的律師，我見過最聰明的人，但他有自己的局限性。我試過了，我可以更努力一些的，我應該那麼做的。但是……我在看到傷害他的機會時，我一把抓住了。我攪黃了他的職業過失險，我奪走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法律。然後他就自殺了。這是我要背負的罪過。」
「古德曼先生，坐好，別再站起來。」
「請叫我麥吉爾，我是詹姆斯·麥吉爾。」
這一段話有太多太多的含義。Jimmy 終於能夠坦然面對自己所做的一切罪行，這確實是他的本事，也確實欠那些被傷害的人一個交代。自己所逃避的事情，現在都可以說開了，終於當著自己最愛的人的面前，說了出來。脫下了 Saul 的皮囊，Jimmy 現在去承擔自己的責任了，這也是 Chuck 一直希望他做的。盡管自己獲得了86年的刑期，盡管他進入了重刑犯監獄，但這都不重要。
Jimmy 真正做了自己，也能讓別人正眼瞧他。總歸也有個人也會相信他，在意他，依然愛著他。
只不過就是坑了比爾，我覺得丫活該。
在那輛轉運囚犯的囚車上，囚犯們打著拍子，不顧獄警阻攔高喊：Better Call Saul，這是他們對這位傳奇律師的致敬。或許 Jimmy 自己都想不到，自己只是個賺錢且唯利是圖的律師，居然有這麼多的罪犯尊敬他。Saul 的身份固然是一個洗不掉的黑點，但是對於那些罪犯來說，Saul 確實是願意正眼瞧他們，在法庭上為他們辯護的人。至於能在監獄里做麵包，受到犯人的敬仰，獄警的善待，這都是 Jimmy 應得的。
與 Kim 的重逢，開頭已經說了太多，不必贅言，而最後 Jimmy 做出了手槍的姿勢更是讓我動容。Kim 的一步三回頭，看著 Jimmy 一點一點消失在視野當中，這個結局實在是太溫暖了。如此的溫情，又給這個系列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這就是他們應有的歸宿。
一個時代的落幕
以下內容為我個人的扯淡閒篇環節，沒什麼邏輯，也沒什麼道理，一個死忠粉絲不吐不快的內容罷了。
首先，我個人對於第74屆艾美獎將最佳男演員獎項頒給了《魷魚遊戲》的李政宰表示不滿。整個《風騷律師》在艾美獎的地位就是不斷地陪跑，陪跑，正如同 Jimmy 的不斷努力，不斷成功一直被 Chuck 不斷否定。這很現實，也很無奈。
不過，沒得到艾美獎也不能掩蓋《風騷律師》的光芒，這部劇有太多太多的內容可以分析了。配色、構圖、汽車型號、前後呼應……Vince Gilligan 相比於錢窮的《絕命毒師》時代，玩的更加大開大合，也整的更加過癮。這些在《毒師》中就被人津津樂道的元素在《律師》當中進一步發揚光大，為的就是一個爽。而且，他根本就不用擔心這部劇有沒有明天，他可以放開手腳大膽去做，不怕粉絲看不懂，不怕節奏那麼慢，不怕里面的情節和人物設計是不是不合理，因為最終他就想通過大量的鋪墊，引著觀眾走向這個爆點。第六季 Jimmy 線一直都是沉悶的，直到 Howard 的死才徹底爆炸開來。老麥克那麼老了但他就是戰神，因為看了這個劇的人都知道他能做到。
Vince Gilligan，Peter Gould以及這個系列的創作者，寫出了這麼好的故事，塑造了這麼好的角色，留下了那麼多令人驚嘆的鏡頭與場景，不得不佩服。
另外，這也是我第一次完完整整的追下了一部劇，跟《絕命毒師》來一次無縫銜接。我當時驚嘆於 Vince Gilligan 是怎麼把這些已成的事實再次塑造成一個合理、融洽且極其精彩的故事，實在是不可思議。比如最後到底怎麼處理 Kim，她到底會不會死，都是一個持續到結尾才鋪開的謎團。但是，我實在沒有想到 .Vince Gilligan 處理 Kim 以及 Jimmy 的結局是如此的溫柔，送給了二位一個救贖的結局。真的感謝他沒有殺死 Kim 之恩。
話也說回來，老白死在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製毒車間里，小粉在經歷了生死劫難後在冰原重新開始人生，而 Saul 則終於面對了自我，接受應得的懲罰，這就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我還想暴言一點：我認為《絕命毒師》並沒有《風騷律師》好，是因為我覺得《風騷律師》的故事更是許許多多普通人的生活常態。我們不是老白，沒有能夠擁有通過製毒一夜暴富的能力，而更多的是像開始的 Jimmy 一樣，勤勤懇懇的活著，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竭盡全力的去反抗命運的不公。他的窘迫，他的不滿，他的情緒發泄，都有跡可循，更接地氣，在法律的殘酷世界中拼殺出自己的一條道路。
比如在《風騷律師》第一季第10集當中，Jimmy 回到家鄉，與自己的好朋友馬可再次重操舊業，但卻沒想到那是最後一次與好友渡過愉快的時光。葬禮上，Jimmy 不停地撫摸著好友遺留的戒指，很明顯他喜歡這樣的生活，可是朋友已經去了，舊時光也不在了，而現在無論出於什麼樣的理由，他都得重新回到阿爾伯克基去。
他不能再成為那個滑頭了。
相比於老白的憤世嫉俗以及自我扭曲，我也更喜歡 Jimmy 這個人物，就跟 Chuck 說的一樣確實討人喜歡。人十分有趣，專攻老年法的過程也能體現出他本質的善良。除此之外，老白和空姐這一對「露水夫妻」，可能也與Kim 和 Jimmy 的相比稍遜一籌，他們的相互扶持以及最終的救贖，令人羨慕，刻畫的也更好。所以如果讓我給心目中的美劇排個序，《風騷律師》是第一，《絕命毒師》排在第二。
還有一點，就是《風騷律師》讓我思考的點是更多的。這篇文章早在《風騷律師》完結之際就已經開始動筆了，但是我發現自己推不下去，就是因為我自己沒有明白：Jimmy 和 Kim 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不理解，所以我就覺得自己寫不好。在之後我又看了這部劇好幾遍，又看了例如絕命墨菲這種創作者的精講視頻，反復地去揣測二人的心理。最重要的是，在經歷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重大事情之後，我突然就頓悟：人就是應該勇於面對自己犯下的錯誤，才能往前看，贏得自己的尊重。
Jimmy 和 Kim 就是選擇的這條路，逃避與換皮都沒有用。每一個人的激情與沖動都會隨著時間不斷地被磨平，反復炙烤著自己的內心，終究歸於冷靜與平淡。
不管怎麼說，《風騷律師》的完結象徵著整個絕命宇宙的落幕。我實在是不知道未來還能不能看到如此優秀的現實主義題材的電視劇了，只不過這個系列我肯定會反復去看。他揭示了美國社會的腐朽與衰敗，直面骯髒的貪污腐敗、毒品泛濫。在這些陰霾之下，那些不甘心碌碌無為的小人物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決心干出一場驚天動地的大動靜，如同美國夢一般看似光鮮亮麗，實則虛無縹緲。每一次的觀看，對於我來說不光是目睹這些人物的傳奇經歷，更是又一次審視自己的內心，也嘗試再一次去用最為現實的角度去看待發生在社會的事情。
畢竟現實更比這些阿爾伯克基的發生的故事更加魔幻，不是嗎？《絕命毒師》系列把這個魔幻給你點出來了，接受與否，全看個人。
對於我來說，希望有生之年，親自去一趟阿爾伯克基，看看這個魔幻的地方。
感謝Pupa對本文的幫助，在無數個夜晚幫助我理清思路。
本篇也獻給我的兩位友人：番薯老哥以及法爾哈德。
來源：機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