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遊戲資訊 中元節小故事幾篇

中元節小故事幾篇

寫了兩個故事之後發現可以寫個合集,反正中元節也快到了,乾脆寫個鬼故事小集錦吧

中元節小故事幾篇

《門鈴》

她帶著孩子一個人住。

最近的晚上十二點,她好不容易哄著孩子睡著,自己也想休息一下的時候,門鈴總會突然響起。

她從貓眼看過去,隱隱看到一個黑影站在門口,可當她掛著鐵鎖打開門,門外什麼人也沒有。

每天晚上如此。

終於她不堪其擾,買了一支電擊槍守在門前。門鈴一響便用力打開門——

還是空空如也。

她將電擊槍舉在胸前慢慢走出門,四下打量,走廊沒有人,也沒有腳步的回聲。左右鄰居安安靜靜,吱嘎作響的鐵門沒有任何動靜。

她放下心轉回身,驀然驚恐地大叫一聲。一個瘦高的人影正站在自己家門里。

那「人」個子非常高,雖然是低著頭,腦袋卻有一半被擋在門框後面。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一直拖到腰部,看不到臉,也無法分辨男女。穿著一件髒到看不出顏色舊社會長袍和一雙又髒又破的舊式草鞋,長著長長指甲的手指扣在門框邊上,力氣大到將鐵制的門框都扣出三道指甲痕。

她手忙腳亂舉起電擊槍,對准「那人」射去,卻不知為什麼電擊鏢在半途中轉向,仿佛鐵釘被磁鐵吸引一般被吸到了門框上,發出一聲爆響。

房間里她的寶寶又一次被驚動吵醒,牙牙叫著「ma~ma~」地大哭起來。

門頁正緩緩關上。她大叫著撲上前試圖阻止,卻被門框殘余的電流擊得渾身顫抖,眼前一片重影。

門完全關上前,那個瘦高的「人影」收回抓著門框的手,慢慢抬起頭,臉上幾乎沒有了五官,嘴唇都爛掉了,一口黑黃的牙完全暴露在空氣中。眼睛只剩兩個黑窟窿。

但她分明看到「人影」在笑,向她說謝謝你嘍。

她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門「砰」一聲,在她前面徹底關閉。

——孩子的哭聲,戛然中斷。

《門鈴》22-7-27

中元節小故事幾篇

《回頭》

男人一個人住。可最近一個月來,他總覺得似乎有人趁他不在,在他家里進進出出。

男人一開始懷疑是自己神經過於敏感。可是週三這天,他一回到家,竟然在家里桌上看到一碗吃剩的面,還是熱的。

他嚇壞了,他想起一個月之前家附近發現那具無名男屍。他急忙報警。

但警察來了,調查一翻,告訴他說家里沒有暴力闖入的痕跡,也沒有第二個人的腳印和指紋。警察勸他說如果實在不放心,乾脆裝個指紋鎖。

男人聽從了警察的建議,馬上找師傅來裝鎖。他原以為需要預約,師傅卻接到電話就說「預約?先生您上午不是預約過了嗎?」

他怔了一下,含糊著應下。師傅過來很快為他裝鎖時,順口道「上午為您開鎖的時候您才說下午要裝指紋鎖,提前預約了。當時您只付了定金,上下午的費用現在一起結吧?」

男人臉色慘白。他追問上午開鎖時師傅有沒有看「他」的身份證,師傅理所當然「您說沒帶著,放屋里了,背了身份證號給我。開了鎖就拿出來給我看了嘛——對了您還說什麼,昨天找過我……我不記得了,昨天您找過我嗎?」

男人心煩意亂,沒有回答。怎麼可能是他,可又為什麼連身份證放在哪兒都知道?他不想跟師傅爭辯早上開鎖的根本不是他。他一天也住不下去了。他決定搬家。找好房子之前就先在公司不遠處的快捷酒店先湊合一下。

次日下班,他拎著大小包日用品,出公司門叫了輛網約車。可剛剛開出五百多米,車子左前方突然槽出一輛沙土車,不受控制的側翻,將整輛計程車拍在了下面。

他清醒過來時,一度以為是死前的幻覺。因為他竟然一點事也沒有。他好像被甩出了計程車,茫然站在馬路上,陽光反常的明媚。他轉頭看不見自己的行李,摸出電話想問問司機,愕然看到上面顯示的時間是週三早上。

難道他在路邊躺了一晚上……

——不對,不對。今天是週四。每週四午餐他必須吃肯德基,他絕不可能記錯。手機大概是摔壞了,時間不准了。估計記憶體也出問題了,只能反復刷前一天的內容。

他沒空去思考為什麼天光這麼明亮,滿心都擔憂著自己的那些重要證件和物品。他溜達著往肯德基走,一邊給司機打電話。可他的手機打車軟體上沒有這一單,通話記錄也沒有。

他有點急了,在肯德基坐定,打了許多電話投訴,沒有任何結果。他覺得有點餓,站起身到櫃台叫了份平時週四吃的套餐,一邊繼續查電話。

「先生,今天是週三。」肯德基員工微笑提醒他。

他怔了一下,抬起頭。

「今天不是瘋狂星期四嗎?」他問。

四周人全向他看來。

「明天才是瘋狂星期四,先生,今天是週三。」員工禮貌地回答。

男人臉色變了。

怎麼會是週三?他穿越了嗎?到底怎麼回事?

他打電話給同事,同事接起他電話十分奇怪「你就去上個廁所,幹嘛還要打電話?」

他顫聲道:「我現在在公司上班?」

同事莫名其妙:「上班時間,你不上班幹嘛?你要早退?」

他茫然掛掉電話。現在還在上班時間,而且「他」就在上班。可「他」又明明站在肯德基。

腦袋里亂成一鍋粥,又失去了所有貴重物品,無處可去,他只能叫輛車先回住處。可他沒有鑰匙,鑰匙都在行李里,但行李在計程車上……

——行李真的在計程車上嗎?

他打電話找開鎖師傅,師傅很快來了,問他有沒有身份證。

身份證也在計程車,一起丟了。他急道:「我不是昨天才找過你嗎?是我啊!這就是我家啊!」

師傅皺眉:「不好意思我記不得了,但沒有身份證件我不能隨便開鎖,這是規定。」

——您背了身份證號給我……

一段對話浮現在他記憶里。

——您還說昨天找過我……您昨天找過我嗎?

不,不是昨天,是今天。是週三的早上。

他目眩神搖,幾乎無法站立,好一會才鎮定心神。他真的穿越了。他回到了週三的早上。

男人背出了自己的身份證號,並且承諾一打開門就拿身份證給師傅看,師傅才為他打開門。他立即翻開自己放證件的箱子,果然找了身份證,順便把備用鑰匙裝在口袋里。他想起就是今天下午,「他」會裝指紋鎖。

「裝指紋鎖需要預約嗎?」他問。

師傅說要,他說:「我預約一下,下午要裝指紋鎖。」大概會嚇「自己」一跳。

可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呢?「他」在這個時間,而「自己」也同時在。難道他們兩個「自己」從此就在這條時間線里並行嗎?

無論如何,他應該先見自己一面,和「他」解釋清楚這一切。男人想。他無所事事在房間里轉圈,上著網,打著遊戲。他為自己和另一個平行的「他」規劃好的未來,他們兩個擁有同樣的相貌、同樣的技能、同樣的記憶,以後兩人可以交替去上班,甚至可以交替去犯罪——當然他不會這樣做。

男人覺得餓了,為自己泡了一碗麵,抬頭看看錶,這時的「自己」剛剛下班。他住的離公司不太遠,應該很快就到了。

泡麵剛吃到一半,他突然感覺身體劇烈震動,好像被什麼東西彈起來又重重撞在地上,力量大的仿佛再次被失控的沙土車拍在地上。

他好一會才能昏迷中清醒過來,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驚訝看到自己又回到了路邊,而且再次陽光明媚。

他拿出手機,愕然看到上面顯示的時間是週二的早上。

週二,為什麼是週二?

男人頭上全是冷汗,不受控制的向外冒。他顫抖著手不住揉搓著臉,被冒出的鬍子茬扎得有些疼痛。他雙腿發軟,不受控制般摔了一跤,磕得手臂一片烏青。他翻看所有軟體,甚至到附近商店看時間,都顯示今天確實是週二。是週三之前的週二。

他四處溜達,終於還是再次回到自己家。好在這一次他口袋里有備用鑰匙。

男人在房間里轉來轉去,想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甚至連電腦也沒打開。突然一抬頭發現又到了下班時間,他似乎有了預感,眼睜睜看著時間一分一秒接近出車禍的時間,再次迎來劇烈的震盪之後,天眩地轉。

再次醒來,是週一的早上。

他慢慢從路邊爬起來,手臂上烏青還在,臉上的鬍子更濃密了。他失魂落魄慢慢走路回家,開門坐下。終於明白。

每天到車禍發生的時間,男人就會向前穿越三十六個小時,來到前一天的早上。

他肉體時間不受影響,仍是繼續一天天變老。但身邊一切都會退回前一天,三十六個小時之前。除非是貼身放的東西,否則哪怕花掉再多錢、吃掉家里儲存的食物、弄丟了身份證,也會回到前一天沒有消耗的狀態。

男人目光呆滯癱坐在椅子上。原來,之前所有他感覺到家里的「人」都是他自己。

他看看手臂上的烏青,抬手揉著臉上濃密的鬍子,聽到一陣陣詭異的笑聲。他驀然驚覺,笑聲來自於他自己。是他自己過度驚懼發出這些比哭還難聽的笑聲。

男人深深吸氣才勉強鎮定精神。

已經這樣了,也就只能繼續這樣活下去了。想想也不錯,說不定可以活回小時候的歲月,看看父母當年過得——

他突然一震,又想起另一件事。

——他是多久之前感覺到家里有人的?

大概一個月?他記不清具體日期了。

——如果在他房間進出的人一直是他自己,那麼一個月以後——或者說,一個月「以前」,他到哪兒去了?

是什麼原因令他這一個月時間都沒能和「自己」發生接觸,又是什麼原因令他不得不在一個月「以前」必須離開?

他主動走了?他再次穿越,回到出車禍的那一天?

——又或者一個月前附近發現的那具無名男屍正是自己?

男人身體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起來,哪怕拚命深呼吸、摟住雙臂也無法抑制。

他不願猜,也不用猜。到了時間就知道,逃也逃不掉。

反正對他而言,根本沒有「不可預測」的未來。

——未來只是回頭路。

《回頭》22-7-28

中元節小故事幾篇

《命定》

女孩一直不敢說,自己喜歡男孩。

男孩是如此受歡迎,每到情人節,他總能收到不少女生倒送的禮物。他曾開玩笑說,就算他有女友都不用自己花錢送她東西。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雙狹長的桃花眼是看著她的。

但她不敢說話,低下頭迴避他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不是她這麼認為,而是所有人都這樣認為。畢竟那些主動向他出擊的女生們個個都有著網紅一樣的相貌,模特一樣的身材和直播帶貨一樣的口才。

她普通,平凡,內向,說話還有點結語。

別說和他相配,就連告訴他自己喜歡他,都是對他的玷污。

但她就是執著地喜歡他,無法放棄。

她悄悄地記著他的喜好,和他相關的日子,他的重要人生成就。

她總是悄悄在朋友圈發著和他相關的紀念日,從不點名,從不艾特任何人。

他找到女友了,她雖然酸澀,卻也一心為他高興。他受了戀愛的苦,她就如同自己被人拋棄般心如刀割。

這麼多年,她活成他的迷妹,她一切情緒波動都與他有關,卻從不打擾,從不干涉,默默在角落里過著自己的生活。

可她對他不是完全沒有念想,畢竟愛總會伴隨著占有欲——哪怕如上帝般愛世人,前提也得是世人僅僅信仰自己,而不信仰其他任何宗教不是。

不知多少個午夜夢回,她夢到自己和他終於走到一起,他握著她的手,將戒指戴在她手指。畫面一轉,是他和自己一起抱著他們的孩子,一家三口幸福而美滿。

這個夢想就快成真了。她握住胸口的護符。

之前她終於攢夠了錢,去了遠近聞名的姻緣觀。道長告訴她說可以作法讓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作法時間是半年。

唯一的條件是作法的期間要完全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不能讓男孩知道這件事,半年之內絕不能提前向男孩告白、讓男孩知道她愛他,到半年以後作法結束,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女孩信了。

畢竟這間姻緣觀口碑極好,就連女孩的父母也是來這兒算過命才在一起,才有的她。她從小就聽著這里的傳說故事長大,沒有理由連父母的恩人都不信。

只要半年。

為了個這個法術,女孩付了一筆不菲的金額,但還是不夠。她還需要每個月照例打過去一筆金額,連續還一年。付了這筆錢她每個月都只能盡可能在公司蹭網和水電,放棄了一切社交活動和零食,連眼影和口紅都用到乾乾淨淨再用針刮一刮。但她不在乎。

為了男孩,她能夠忍受這一切。

何況也只有半年。和她之前暗戀的那數年歲月相比,算得了什麼?

她看到男孩更新了社交狀態,以前的系花以結婚為前提向他提出交往。他的狀態「等不到最好的,也許就是我宿命。」

——他還要等誰?誰才是他覺得最好的?

她沒有動。以前她都會跟發朋友圈「又看到他的新戀情,心情就像被主人丟棄的狗。但他高興,就值了一切。」

但在這半年里,她不能發。

她突然收到他的消息「你不說點什麼?」

她莫名其妙「什麼?」

「你贊同我們交往嗎?」

女孩沉默許久。她不能功虧一簣。

「這次她是認真的,我父母也是。」

女孩仍是沉默。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復,他打電話過來:「出來見一面好嗎?」

女孩覺得沒必要,但她還是屈服了。只看他一眼也行。

他們在附近咖啡店見面,男孩漂亮的臉有些憔悴。

「你不想說什麼嗎?」他問。

女孩茫然望著他。

男孩悲慼地說:「我關注你很久了。我知道你更新的每一條動態,我知道你為我喜而喜、為我悲而悲。我想這世上再也不會有另一個人如你這般重視我……每次看到你的動態,我都說不出的開心和欣喜……我覺得我應該是愛上你了……」

女孩驚訝的張大了口。他向自己告白了?這怎麼可能,半年時間還沒到呢。

男孩認真問她:「你願意和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看看嗎?」

女孩差點就要答應了,她及時忍住。——不,不能打破施法,半年還沒到。半年以後,他們才能永遠在一起。

——這一定是作法過程中給自己的考驗。如果她過不了這一關,一定會前功盡棄。

女孩狠下心,用力搖搖頭。

「我們沒、沒、沒緣分。」她說。

男孩滿臉失望,定定地望她許久,終於說:「我知道了。」起身離開。

女孩伏在桌子上哭了。但她知道,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半年里,女孩看著男孩的動態一點點更新。從開始的勉強,到後來的默許,到訂婚。原來他發現系花那人真的不錯,善良,知性,大方,工作能力強,還會烤各種漂亮的小蛋糕。無論在同事、同學還是親戚眼里,都是個沒毛病的女孩。

當然系花也有不少缺點,但只有男孩自己知道。比如她怕蟲子,害怕恐怖片、卻又老想看,喜歡吃甜食、卻又怕胖、每份甜食都只敢吃一小口。最後挺身而出為她捉蟲子、陪她看恐怖片、替她吃掉剩餘甜食的人,全是男孩。

他真心愛上了系花。他們訂婚了,接著,他們結婚了。

許多同學都去了,但沒有女孩。她在家里哭了一晚又一晚,但她知道時間還沒到,她還必須要忍耐。

越是到臨近的時間,女孩越是睡不著覺。她一天天數著日子,終於到半年了。滿半年這一天正好是農歷的七夕,是牛郎和織女相見的日子,這一定是上天的暗示,暗示他們的美好結局。

她一大早就請假去了姻緣觀,道長告訴她作法已滿,她姻緣已定,可以和戀人永遠在一起了。

女孩擔憂:「可是如、如、如果有外力……或別、別、別人仍在中間作梗,要、要、要拆開我們怎麼辦?」

道長肯定地回答:「你們姻緣已定。」女孩興奮的臉漲得能紅。

道長後面的那句:「如果不行你再過來我再繼續施法……」她完全沒聽見。

她精心打扮自己,化全妝,做了發型,穿上最華麗的長裙,訂了一個精製的蛋糕和一瓶昂貴的紅酒,去找男孩。

男孩還在上班,見到女孩盛裝前來十分不解:「怎麼了,你遇到好事?」

女孩滿眼愛意望著他:「今、今、今天滿了。」

男孩不解:「什麼滿了?」

女孩解釋:「姻、姻緣滿了,我終於可以向你告、告白了,我喜、喜歡你,你跟我在一、一、一起好嗎?」

同事十分驚訝圍觀,男孩尷尬,推著女孩來到公司門外消防梯處,踩著縷空的鐵柵欄網、望著樓後街景,扶著扶手問:「你搞什麼?」

女孩揚著手里的禮物和護符:「我、我去找道長——」

男孩不耐煩打斷她:「你早幹嘛去了?半年以前我向你告白,你說我們沒有緣分,現在我都結婚了,你跑來說要和我在一起?你瘋了?」

女孩不可思議瞪著他,臉色刷白:「我、我、我去找、找、找……」她一著急,更說不出話。

男孩打斷她:「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我現在已經是個丈夫了,我要對自己的婚姻負責。」

說完,男孩推開女孩打算回公司。

我們能在一起了,道長說我們能在一起了。女孩越是著急,越是說不清自己的意思,只能緊緊拉著男孩的胳膊不讓他離開。男孩怎麼也甩不脫,用力推開她,女孩猛得跌倒在地上,甩飛了護符、壓扁了蛋糕,也打碎了那瓶紅酒,滴滴噠噠順著鐵柵欄網的縫隙向下一層、再下一層流淌。

——到底哪里出錯了?他們明明會在一起,道長都說了,他們會永遠在一起。女孩淚眼朦朧看著男孩拉開消防門,來不及喊住他,她抓起碎裂的紅酒瓶從背後狠狠向他腦袋扎去。

男孩只來得及回頭看她一眼,帶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錯愕,便翻起白眼倒在血泊中。血水混著紅酒,向下流得更快了。

女孩怔怔望著男孩。樓下有人發現了不對,指著他們發出陣陣議論聲。

對了,道長說的嘛,他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女孩跪坐下身,摟住男孩的腦袋放在自己膝蓋上,在他額頭輕輕一吻,淚水滑過她下巴落在他臉頰。她握緊酒瓶的碎片慢慢搭在他脖子上,從左向右狠狠割斷他的喉嚨,更多血向外噴出,黏膩膩沾染女孩的精製的妝、漂亮的手和她華麗的裙擺。

接著女孩將碎片對准了自己的脖子。

《命定》22-8-3

中元節小故事幾篇

《看墳人》

新來的看墳人叫西蒙,身材瘦小,有點駝背,總是瑟縮著身體,臉上掛滿討好的笑容,一看就是從小吃慣了苦。

牧師上下打量他「你確定要來這兒工作?」

西蒙點頭「俺聽說這兒給滴多。」

牧師傲慢地說「別怪我沒提醒你。這里鬼薪豐厚,卻只怕你沒命領。」

西蒙表情有點僵硬,但他想起那比別的墳場高出足足二十倍的價格,硬著頭皮道「俺,俺還是想試試。」

牧師不屑地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西蒙咽口唾沫。

每到滿月之夜,西蒙就緊張得不敢睡覺,總要買點零食小酒,把墓地里所有燈都點亮。

——他在山下就提前打聽過,之前這間墳場的看墳人總在十五日月圓之夜失蹤,不知去向,已經六個人了。難怪給的工資比別的地方都高很多。但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西蒙決定還是冒冒風險。所幸一連幾個滿月過去,也沒出什麼事。

可能之前看墓人只是自己迷路走到什麼地方,掉溝里了。西蒙慢慢放鬆了警惕。

眼看又到十五了。這一夜月亮格外大而亮,晚風也格外寒冷。西蒙披上外衣,勾下提燈,打算再去墳場轉一圈。

卻一開門就看到一個身材高瘦的黑衣男人站在房門口。

西蒙嚇了一跳,後退一步差點跌倒。黑衣人似乎也嚇了一跳,不好意思地也後退一步,輕聲道:「非常抱歉,沒想到您突然開門,我正要敲門。」聲音纖細、帶著一種奇異的陰冷。

現在能對一個看墳人這麼禮貌可不多見了,西蒙對這黑衣人頓時有了好感,擺擺手拍著胸口道:「就是嚇咧俺一跳,還以為是鬼咧。」

黑衣人禮貌地問:「您很害怕鬼嗎?」

「怕,還怕僵石。」西蒙藉著月光左右看看黑衣人,「您不是僵石吧?」

黑衣人後退一步站到月光下,讓西蒙看清他的長相。他穿著考究,一身熨燙筆挺的西裝,長像俊美,頭發梳得一絲不亂,像是個落魄的舊貴族,或者企圖混入上流社會的青年詩人,一雙眼睛格外有神而且明亮,只是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看起來不像是個僵石。」西蒙放下心,「您身上也莫有僵石滴臭味。」

黑衣人俊美的臉上浮現一個譏誚的笑容。西蒙道:「您大半夜跑到這兒來干石麼?」

「我剛下火車。」黑衣人無奈,「我本想來看看我父親下葬的地點,但火車晚點,我又沒有訂旅館,實在無處可去,只好先來這里。」

西蒙搔搔腦袋,黑衣人禮貌地說:「我明天還要趕回去工作,就只請了這一天假,誰知道火車會晚點。您發發善心,帶我去父親的墳上看一眼好嗎?一眼就好。」

西蒙心軟了,誰還沒有個三災六急。他考慮半天,下決心道:「好,行,反正俺也正好要去巡視一圈。您父親叫個什麼來著?俺先查查他葬在哪兒。」

黑衣人說出一個姓名,西蒙翻出冊子一個個查,皺眉:「莫有這個名字呀。」

黑衣人始終站在門外,並不進門幫忙,十分焦急:「不可能,我父親就葬在這兒,我母親向我保證過。」他打開一張發黃的紙,上面確實寫著這個地點。

西蒙借光看一眼,道:「算了,咱們就去找一找吧。」抓起提燈和抹布走出門外。黑衣人閃亮的眼睛冷冷自背後望著他。

西蒙帶著黑衣人一個一個青黑色墓碑上查找姓名,一邊用抹布擦著墓碑上的浮土、一邊和他閒聊:「這二半夜您來這兒找人,這要不是俺,別人哪有這麼好心。」

黑衣人道謝:「聽說這里經常失蹤人口?」

西蒙道:「俺是外地來的。不過俺確實聽說,這里滿月總有看墳人失蹤。」

黑衣人淡淡道:「您不怕嗎?」

西蒙道:「怕,怕也得掙錢呀,老婆孩子都在家等著吃飯捏。也不是這個。」直起腰對黑衣人道:「聽說月圓之夜很多狼人兒出沒。俺第一怕鬼,第二怕僵石,這狼人兒麼就不怎麼海怕。狼人兒說到底不也是狼麼,用獵槍崩它,叉子叉它,怎麼還幹不掉咧。」

他們說話間來到墓地最中央有聖母雕像的地方,黑衣人站在月光下,身軀似乎又長高了不少,聲音十分陰森:「您就只怕鬼和殭屍嗎?」

西蒙仔細尋找墓碑上的字兒,用抹布彈彈土,道:「不然咧?那鬼變來變去的,可嚇人咧……」耳邊突然聽到一陣陣淅淅索索的聲音,西蒙變了臉色。聲音似乎是從墓碑下傳來,而且不是一個墓碑,是無數個墓碑下一同發出怪異的聲響!

西蒙沒注意到黑衣人雙耳正漸漸變尖,身材越來越高,雙眼光芒越來越亮,而且漸漸變得通紅。隨著他外形改變,四周的景色似乎也在一瞬間改變。樹的影子越來越長,像無數惡鬼揮舞著尖爪向西蒙撲來。他只看到墓碑下浮動的泥土里傳來陣陣嗚咽和尖利的叫聲,仿佛無數活物正要從墓地里向外爬出。

黑衣人泛著紅光的眼睛,像玩弄老鼠的貓一樣戲謔地盯著西蒙:「您就不害怕些別的嗎?比如吸血鬼——」

「僵、僵石!」西蒙衝著正在蠕動的墳前土大叫一聲,撒手扔了提燈和抹布,驚恐地後退幾步。背後猛的撞到什麼東西,他回頭一看是聖母像,這會兒什麼也顧不得了,西蒙彎下腰,雙臂合圍抱住聖母像,用力一吸氣,臉憋得通紅,將整個聖母像連同埋在地下的基座一起撥出,大喝一聲,將基座底棱狠狠向面前墓碑前正在蠕動的土地砸下去,一邊大喝:「死吧!僵石!死吧!死!死!滾回底獄去——」

黑衣人話說到一半,五官扭曲抽動,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沉重的聖母像被西蒙一次次舉高又砸下,墓碑前的地面被硬生生砸下一個坑,雜草都被砸得稀爛。四周所有蠢蠢欲動的墳頭和怪異的鬼影全都一瞬間恢復原狀,安靜如雞。

半天沒動靜,西蒙喘著粗氣停下,舉著聖母像不撒手,大著膽子用腳撥開土看了看——哪是什麼殭屍,只是一條毒蛇,早就被打成了肉泥。

西蒙鬆了一口氣,這才放下聖母像,轉頭不好意思地對黑衣人笑了笑:「不好意思,俺這人就是怕僵石……」又有點奇怪:「您……您咧樣子怎麼和剛才不太一樣?」

黑衣人迅速恢復本來樣貌,彬彬有禮地道:「這是月光加上您恐懼過度產生的錯覺。」

西蒙搔搔腦袋皺皺眉,勉強接受這個說法。他彎腰撿起抹布和提燈,彈彈聖母像上的土:「對不住了,老姐兒,明天俺給您好好擦擦。」

又轉向黑衣人:「您剛才說什麼吸血——哎您要去哪兒咧?」

已經跑出三十多米遠的黑衣人勉強轉回身,笑得十分僵硬:「我……我想了想,可能是弄錯了地方,我……我再去別的墳場找找。」

西蒙搔搔頭:「弄錯咧地方?哦……」熱情地向黑衣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揮著手:「那您以後有空常來啊!再見!祝您好運!聖母保佑您!」

「如果聖母保佑我,就不會遇見你了!」黑衣人自言自語的音調中帶著那麼一絲絲恐懼和哭腔。

——當然這話西蒙完全沒聽見。

《看墳人》22-8-3

中元節小故事幾篇

《看墳人》後記

牧師再次來到墳場,是在又一個月圓之夜。他聽說最後來的這位看墳人西蒙每個月都按時上班、按日子領鬼薪,一直沒有遲到或請假——當然也一直沒有消失,非常驚訝。

——難道之前那些妖魔邪祟全都轉了性?

牧師大老遠就看到看墳人房間燈火通明,還時不時傳出笑聲。他輕敲三下門,推開虛掩的門板,驚訝看到西蒙不是一個人在房間,還有一個面貌英俊的黑衣男人、一個美貌嬌艷的女子和一個渾身汗毛濃密、滿臉鬍子拉茬、面目兇狠的銀發壯漢都在屋中。房間中央擺著一張小方桌,三個怪人連同西蒙正圍在一起打牌。

看到牧師進來,西蒙連忙站起身「哎呀,您咋來咧?快進來,喝點酒不?」

牧師愕然看著一屋子人,胸口的十字架變得有些滾燙。他看向西蒙,嚴厲呵斥「這些都是什麼人?誰讓你工作時間打牌的?」

話音未落,黑衣男人、美艷女人和兇狠壯漢都轉頭向他看來,瞪大了眼睛,惡狠狠盯著他,好像他說了什麼瀆神的話語,他們隨時會跳起來揍他一頓。

牧師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後退一步,聽西蒙道「他們都是俺咧朋友,這幾年來俺一個人實在無聊,多虧朋友們經常來看俺……您要不要也一起來玩會牌?」

天氣雖然冷,牧師額頭卻有一滴汗慢慢滑下「不……不了,打牌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就來看看,你這邊都挺好,我就放心了。——你一直都沒遇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三個人的神色又變得有些古怪,齊齊看向西蒙。

西蒙點著頭笑道:「勞煩您關心咧!挺好、挺好,什麼都好。俺在這兒待了這麼長時間從來莫見過什麼不可思議滴東西。——你們說是吧?」他轉向三人。

——牧師是看錯了嗎?三個人一瞬間都露出些許恐懼的神色,那一臉鬍子的兇狠壯漢竟然一臉小狼狗似的討好表情,小心道:「那……那可不咋的,這四上哪……哪有四麼狼銀兒、吸血鬼什麼玩二的……要有早出來了,咱西蒙大鍋也早削它了。——四不?」另兩個人拚命點頭。

西蒙笑道:「俺要真見到早就嚇傻了,還好從來莫見過。」又向牧師道:「來喝一杯不?」

「不用了。」不知為什麼,牧師無論如何也不想跟西蒙身後這幾個人共處一室,他只想逃得越遠越好。他咳嗽一聲:「沒事就好,你自己小心,少玩牌,我回去了。」

西蒙向他道別,看著他走遠,轉身掩上門。——哪有什麼鬼怪,世上可能根本就沒有鬼,那些恐怖故事都是人編的,自己嚇自己。

他坐回桌邊:「該誰出牌?」

《看墳人》後記22-8-4

(更多小故事請關注晉江文學城《散裝故事》)

來源:機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