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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奇幻 | 胡鐵效應(28)

本文屬於《絲佩瑞爾故事集》系列的長篇故事,另名《蝴蝶效應》,全文30萬字。為方便閱讀,每次更新字數會控制在4000字以內。

如果各位讀者覺得發生在絲佩瑞爾大陸上的故事尚且有趣,對我個人而言已是莫大的鼓勵,在此謝過。

系列故事非同步更新於公眾號:「絲佩瑞爾故事集」 歡迎各位看官老爺關注、指正。

故事集的有聲內容目前簽約發表於喜馬拉雅,由「本音物語」老師傾情演播:【專輯頁面】

目 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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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篇   ┃ 中長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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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應如此之敵 ┃普拉切特的一天┃
┃ 大祭司 ┃ 對決 ┃
┃ 自然死亡 ┃ 大法的精神 ┃
┃ 戲劇之王 ┃ 哀兵,必勝! ┃
┃ 三位訪客 ┃ 暑假作業 ┃
┃ 牧蠅人 ┃ 胡鐵效應 ┃
┃ 龍穴精銳 ┃ ┃
┃ 茶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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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沙船的票務員和安全員合夥欺負他,四個矮巨人提著腿腳無情的把他丟出船外,這一切只是因為吉克·吉甕拒絕買船票。他十分悔恨,並非因為遭受難堪待遇,讓人順著上層小窗丟出疾馳的沙船。

吉克·吉甕又呻吟了一聲,仔細想想確實挺丟人的。可能不消幾日,沙海各處便會長出有關毀滅法師蹭霸王船的流言。對此他既無法反駁,也不敢訴諸武力。他本可以用魔法為自己抗辯一番,但考慮到夜幕之手在沙海本就不高的聲譽,以及公共沙船作為他們唯二的出行工具。倘若吉克·吉甕因為不買船票而使用暴力,等待全體夜幕之手成員的,定然是登上公共沙船黑名單首頁的殘酷報復。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吉克·吉甕——會變成某位夜幕之手大法師驅使的骷髏,繼續呆在沙海腹地的古墓里永無出頭之日。

一股惡寒順脊柱緩慢爬升,捎帶手把悔恨拉到足以忘卻眼球疼痛的濃度。

吉克·吉甕恨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身為法師,身為令人畏懼的毀滅系法師,身為即將成為令人畏懼的毀滅系大法師,他居然疏忽大意到任由賊手盜去隨身的錢財!

這賊人肯定是專業的。吉克·吉甕的注意力開始遊走,他感到法袍側面用薄刃切開的小口正向外噴涌足以匹敵大自然的熱度。這件無比珍貴的法袍上留下如此傷痕,讓吉克·吉甕難以釋懷。他想起身穿數十年的戰袍曾多次挽救自己於水火,而且是真正意義上的水火。法袍髒到極為防水,以至於影響每次任務的退路選擇。

只需熟練掌握平衡,吉克·吉甕就能像一片樹葉般來去自如。同樣,多年積累的污漬厚得特別隔熱,擋住一兩顆小火球的攻擊不在話下,這件勞苦功高的戰袍甚至還為吉克·吉甕攔下來自敵人的刀槍威脅。

如今,偷走錢財和干糧飲水的小偷輕易劃開法袍。吉克·吉甕追悔莫及,他該想到上車後要留心周圍情況的。現如今,再從頭養一身刀槍不入的衣服談何容易!無論賊人是誰,下手動作定然高效且專業,從他上船到坐進羊堆,短短的時間內竟然沒有察覺異樣。

究竟是怎樣的情緒讓吉克·吉甕失態到放下戒心。

熱浪捲成旋風繞過半截石柱沖進法師藏身之處。燥熱當頭棒喝,讓他腦袋里敲起震耳欲聾的鼓點。血液聚到太陽穴兩側,形成兩座隨時都會噴發的火山。

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感令吉克·吉甕失察,是長久以來壓抑的怨恨給了賊人可乘之機。經過一輪悔恨的自我批評,眩暈高奏凱歌把吉克·吉甕拽到批評他人的坦途大道上來。

回憶起對比比·里奇的幽怨,吉克·吉甕瞬間感到神清氣爽,頭腦里的風暴正集中一切資源轟擊著宿敵,無暇顧及燥熱和飢渴難耐的感受。

逐漸升高的體溫將他帶入一層光怪陸離的神遊境界,疼痛來得如此突然,瞬間把吉克吉甕切成碎片,他如靈魂出竅般審視自己的切片,每一部分都屬於名叫吉克·吉甕的個體的一個側寫,每個側寫都在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折磨怨敵。他們或唱或笑,或跑或跳,有的還用上了法師意想不到的手法對付那位無論做什麼總壓過自己一頭的毀滅大師比比·里奇。

缺水和高溫把吉克·吉甕逼到崩潰邊緣,分裂出的無數個自我切片構成旋渦,把他像風中殘葉般捲起。

法師對仇敵的幽怨很快轉化為憤怒,不僅是對自己無能的責難,怒火更噴向夜幕之手的兩位宗師。烈焰溫度最高的地方炙烤著某個身相模糊的人,吉克·吉甕不知道他是誰,除了向南追蹤像個孩子的人這條提示外,再無線索。憤怒的溫度攀升到頂點,相比之下燥熱帶給身體的感受仿佛是極北之地永固萬年的堅冰。

自我的切片獰笑著朝吉克·吉甕沖來,無數把名為「如果」的假設尖刀刺入法師的靈魂。他大叫一聲,不由吐出一團血腥的熱氣。

如果他沒有為了想要爬上夜幕之手的大法師高位,斷然不能自告奮勇允下復查宗師占卜結果的工作;如果他能沉穩一些,把所有可能考慮妥當,就能最大程度避免抽到下下簽;如果他沒有因為模糊的卜卦結果而分心,賊手絕無可乘之機;如果錢財還在,自己怎麼可能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

如果,如果,如果!

內心化作尖刀的切片拼成模糊的形狀,那是一個看起來像個孩子的人形。吉克·吉甕驚覺而起,他睜開眼睛卻只看見茫茫黑暗,法師將憤怒集中在指尖末端,向那人形射出一團紫色死光。他想起宗師的話,頓時暗下決意要將他的肉體徹底摧毀,骨頭轟成齏粉,拽出靈魂折磨到灰飛煙滅,最終讓這樣一個人徹底泯滅。

「殺了他!」吉克·吉甕嘶啞的叫嚷道,「他必須死!」

他的身體再也經受不起沙海嚴苛環境的洗禮,咕咚一聲栽倒在地。暈厥前的幾個剎那吉克·吉甕仿佛看見了一幕奇景,有人從熱氣升騰的地底鑽了出來。

賽贏思推開石板,翻身從挖好的洞穴里走出來。他原本想躲過炎炎烈日,改走夜路。可頭頂偏偏有一個聲音哼哼唧唧不勝其擾,間或夾雜幾句囈語和尖叫。

當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候,賽贏思抵達這處巴掌大的遺跡,他決定利用此地還未完全風化的地基開挖洞穴。至於挖掘工具嘛,沙海里最不缺的就是求生工具。無論石片、骨片,還是偶爾出現的化石殘骸,在賽贏思手中都會變成展示雙足類人生物如何演化出具有高度文明的實例。他的背囊里有幾把頭蓋骨鏟子,切削物品的鋒利石片,還有幾枚古生物的尖牙用來安營紮寨時充當固定地基的錨釘。

賽贏思皺著眉,自打眼前昏迷的不速之客走入這遺跡,他便發現了。很難讓人察覺不到,這人一股子怪味兒,走路步伐沉重,呼吸急促。他一躲進壁洞就昏死過去,期間偶爾四肢抽搐,滿嘴說著賽贏思聽不懂的胡話。

賽贏思望著腦瓜上塗滿符文線條的怪人正沉溺於種種負面情緒里無法自拔,沉溺到眼看就快被中暑症狀淹死了。

打算短期內更改作息習慣的賽贏思非常苦惱。首先他不擅長殺人這種一勞永逸的高效運動;其次放任不管,哼哼唧唧著實惹人煩。基於上述理性且客觀的分析,賽贏思只得伸出援手。

不為別的,只圖睡個好覺。

昏迷的吉克·吉甕還在同無數個自我纏鬥,忽然他感覺一股清流自頭頂湧入心間。那是難以形容的甘甜泉水,是沁人心脾的清涼快意。法師猛然想起如何在心猿意馬時回歸冥想正念,長期訓練養成的習慣開始發揮作用,本能驅使著他瞬間完成調息的全過程。四周依舊熱浪滾滾,但已與他無關。除了千斤重擔壓頂的不適,吉克·吉甕感覺自己已恢復常態。

法師緩緩吐出一口長長鼻息,當他想深吸一口氣結束冥想,卻意外吸入過量水氣險些溺斃。他劇烈咳喘著,慌忙睜開眼睛。

毒辣的太陽漸漸西沉,它在天邊潑灑出濃烈如血的紅色。吉克·吉甕躺在壁洞旁,頭頂壓著一塊冰涼石板,口鼻處是一塊浸了水的法袍內襯。

「你醒了?」

賽贏思打著哈欠揭開石板,只露出半個腦袋向外張望,目光鎖在吉克·吉甕身上。

「我……?」

「身體長時間暴露在高溫環境下,脫水引發中暑。」

「你……?」

「我只是路過此地,臨時挖個地穴,晚上趕路。」

「這……?」

「凝結的露水,飲用級別的水源。我不生產水,只是大自然的搬運工。」

「那……?」

「一塊普通的石頭,天然無污染。」

「怎……?」

「哦,嚴格來說是塊符合科學原理的石頭。它放在地穴的水袋里,保持恆定低溫狀態,作為不良導熱體是解暑利器。」

面對吉克·吉甕的磕磕絆絆,賽贏思對答如流。

「你是法師?」賽贏思好奇的問道。

「是。」

吉克·吉甕掙扎著起身,他重新戴上兜帽,把駭人的面容藏進陰影里。

「我聽偶爾遇見的人說沙海里有群愛紋身的法師,經常把大地苦難什麼的掛在嘴邊。」

「是我們。」法師惜字如金,他不想和愚昧的凡子產生太多瓜葛。同時又想糾正他人對夜幕之手的刻板印象,於是又加上一句非常不合時宜的唱誦。「為生者哀嘆,為亡者頌贊。」

「聽起來的確挺苦難的。」出於友善的表達賽贏思笑了笑,示意自己並無惡意,畢竟茫茫沙海兩個陌生的大活人能碰到一處也算奇跡。雖然他不想和當地的苦難派法師有深度交流,可又不想與一具屍體短暫相處,於是賽贏思從洞穴里取出一塊頭蓋骨遞給法師。」水,喝吧。」

這碗得之不易的水濃縮了沙海特有的苦澀味道,吉克·吉甕開始有點理解罹患結石的夜幕之手同僚對儲水的執念。此刻這一口苦水比甘露還甜美百倍,完全就是生命的味道。

「好喝。」法師發自肺腑的贊美道。

「難道不苦嗎?」賽贏思接過頭蓋骨小心收納起來,「這里的沙質有點奇怪,導致升騰結露的水帶有特殊的苦味。」

「所以,你是誰?」

緩過一口氣的吉克·吉甕四肢無力,只得靠著壁龕所在的斷牆。他和賽贏思的想法驚人一致,對於同處一片遺跡的兩人,都不想和對方有任何深度交流。

– 待續 –

來源:機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