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遊戲資訊 陸長鋒的救贖

陸長鋒的救贖

(1)出獄

「姓名?」

「陸長鋒。」

「拿著你的東西,可以走了。」

「謝謝政府。」

沒有人接。這條路和二十年前比起來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牆、鐵門、攝像頭,以及一個杵在馬路對面的公交站牌。公交車的班次很少,畢竟很少有人來這里。公交公司也要考慮司機的安全。

在監獄的後面,有職工的班車,陸長鋒小時候經常坐的班車,但是他現在已經坐不了了。

(2)進場

被審計單位給審計組預訂了一間辦公室。這間辦公室空閒了許久,也沒有窗戶。

楊陽進了會議室,沒說什麼,放下書包,把電腦拿了出來。更好的或者更壞的會議室他都用過。

幾個小朋友沒直接把電腦拿出來,而是先拿出紙巾,倒上水,擦桌子。

「你們先忙,有事叫我。」財務大姐有些尷尬,還算禮貌的出去了。

收拾妥當,人也都坐齊了,楊陽開始給大家介紹項目。新接的項目,除了項目經理,很多小朋友是接了電話直接從別的項目上趕來的,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

「這個公司呢,原來隸屬於監獄系統,1998年改制、然後獨立。業務很簡單,就是帳上的東西老了點兒。該函證函證,該盤點盤點,該調期初調期初。把資產砸實了,明年再審就容易了。」

小朋友們竊竊高興,這家公司簡單又神秘,可能是個愉快的年審。

(3)吳傑

「鋒哥,你跟晶晶還有聯系嗎?」吳傑一邊吃著毛豆,一邊不懷好意地問。

每次見面,吳傑總是要問相同的問題,即使已經過去了二十年。

「怎麼又問啊,沒有。」

「鋒哥,給你說個事情,有一年啊,得七、八年了吧,有一天晚上,晶晶在咱們班那個QQ群里突然說『好想吃蛋糕啊』,我正好看見了,就回了一句『這麼晚還吃蛋糕?』,你猜她說什麼?」

陸長鋒看了看吳傑,沒說話。

「鋒哥你別不高興啊。」

「沒不高興,你接著說。」

「晶晶說『我跟你們有時差好不好~』,我當時就想,裝什麼孫子啊,不就是陪著孩子出國留學了嗎?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後來那個群里再也沒人說話了,一直到現在。」

開完了玩笑,借著喝了些酒,吳傑又問:「鋒哥,你跟我說句實話,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雖然我年輕的時候也挺混蛋的,但是。。。」

「但是也沒那麼混蛋,500萬,還是『清商脫鉤』的時候要人命的錢。」陸長鋒不等吳傑說完,直接把話補充了下去。

「是,我就是這麼想的。」吳傑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沒必要藏著掖著的了,放下了手里的肉串,等著陸長鋒回答。

「當時我寫過很多的材料,但是你看不到。當年『清商脫鉤』,公司要靠著自己活下去,這500萬本來沒有什麼明確的目的,一直在帳上趴著,直到有一天董鳳帶著兩個人來公司談業務,讓我對接。年長的叫周國良,年輕的叫劉小輝。這兩人開了一家中介公司,可以介紹和國耀公司合作,成立合資公司。需要先打500萬元的保證金,打到這家中介公司的帳上,然後再由他們轉交給國耀公司。」陸長鋒喝了一口啤酒,接著說:「這項投資很轟動,公司領導還通知報社,登上了咱們市報紙的頭條。也就是這個頭條才知道壞事了,第二天國耀公司來了電話和傳真,說沒有授權過這家中介公司和他們合作,事情才暴露了出來,查了半天,最後把我抓了進去。」

「項目雖然是我對接的,但是拉來這個中介公司的是董鳳,拍板決定合作,尤其是這麼打錢的,是領導班子。」陸長鋒補充道。

「周國良和劉小輝,沒有因為這個事情被抓、被判刑嗎?」

「沒有,聽說他們的背景很硬。」

「這他媽的很離譜啊!」

你從現在的角度看十年前或者二十年前,都會覺得很離譜又很懷念。二十年以後看現在,你也會覺得很離譜,也許會覺得更離譜。

陸長鋒沒把心里話說出來,而是說:「董鳳也沒受影響,現在是公司的總經理,還有一年就退休了。周國良已經退休,劉小輝前幾年因為嫖娼,進去過一段時間。他們三個人都還在這邊住。」

「那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吳傑問。

「這個還沒想好。」

(4)應收款

這天晚上董鳳加班到很晚,她看到審計那間屋子還亮著燈,就說過去打個招呼,說兩句慰問的話。會議室里三張長條桌子拼成的一張大桌子,筆記本電腦擺了一桌面,憑證碼的老高,還有各種吃了一半的零食填補在其中。董鳳轉喜為怒,想說道說道,這樣太影響公司的形象了。

當她看見楊陽的時候,她嚇了一跳,有些熟悉的面孔讓她想到了二十年前的人和事。

楊陽看見有人過來,站起來說道:「您好,我們是審計的,您有什麼事?」

「哦,好,好,您怎麼稱呼。」董鳳說道。

「楊陽,您叫我小楊就行。」

「好,好,」董鳳這才想起來自己進來的目的,「抽空收拾收拾桌子,別弄得太亂。」說完她就走了。

楊陽沒放在心上,這種事情太常見。同事把六個往來科目的帳齡都劃出來了,楊陽要抓緊時間檢查底稿。其中有一筆480萬的其他應收款帳齡在五年以上,備註上竟然寫著1998年。

長帳齡的款項不是沒有,但是帳齡二十年的款項還是少見的。

按照一般的審計程序,這些長帳齡的往來款,大機率無法函證,需要執行替代程序,查看相關的歷史資料,確定初始金額以及期末余額。

這筆長帳齡的其他應收款的客商名稱引起了楊陽的注意,這個客商既不是公司,也不是押金保證金一類的常用明細科目,而是一個熟悉的名字——陸長鋒。

(5)張阿姨

進入小區的時候,陸長鋒看見了王大爺。王大爺正在垃圾桶邊上整理紙盒子,沒看見他。

這也是他最害怕的事情。這間家屬院里住著的都是他的熟人,很多人當年都把他當做兒孫看。而這些熟人可能因為當年的事情,過得一直不好。

陸長鋒敲響張阿姨家的門。

「誰啊?」

「阿姨,是我,陸長鋒。」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陸長鋒的心是顫抖的。隔著一道門,陸長鋒覺得張阿姨也差不多。

隔了兩三秒鍾,里面的門還是開了,張阿姨的身體還微微顫抖。

「阿姨,您身體挺好的?」隔著防盜門,陸長鋒就這麼問候起來。

也許是想起了自己退休獄警的身份,也許是念起了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的舊情,張阿姨深吸了一口氣,把防盜門也打開了,「進來吧。」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尊嚴。

「現在就我一人住這里,怎麼想起來看我來了?」

「哦,這不剛出來嗎,就是過來看看您。」陸長鋒輕松地說著。

「我知道你出來了。說話怎麼還那麼楞,也五十的人了。」也許確實是因為陸長鋒還那麼楞,張阿姨也放鬆了起來。

「晶晶她早就出國了。」也許是為了打消陸長鋒的疑慮,張阿姨特地的提了一句。

「恩,我知道。」

張阿姨一開始挺驚訝,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麼:「又是那個吳傑告訴你的吧?他沒別的本事,就是喜歡嚼耳根子。」

「恩,是。」陸長鋒知道,張阿姨一向不喜歡吳傑,時間可以追溯到他們還在上小學的時候,吳傑是那種從小不學好,劫低年級小孩兒錢、小學去街機廳、中學去網吧,好像沒人管的孩子。按照陸長鋒小時候的說法,大部分人家的家長都不讓自家孩子和這種「野孩子」來往,怕被帶壞了。

陸長鋒喜歡過晶晶,吳傑是個「野孩子」。大多數時候,一些人只要想到特定的人,就總要提到特定的事情。

「還行吧,他比我可強多了,至少沒。。。」陸長鋒要再為吳傑說些好話。

「以後打算干點什麼啊?」張阿姨轉換了話題。

陸長鋒坐在沙發上,摩搓著自己的手,說:「可能開個手機店吧,在里面沒干別的,這些年就學會修手機了。」

「你哪兒來的本錢?」張阿姨緊接著問道,好像眼神都變了。

「也是吳傑借給我的。」

(6)查資料

楊陽本來想把合並底稿的底子先打出來,但是自打看到陸長鋒這三個字以後,楊陽就一直把這個事情放在心里。

這筆款項的資料,一直在資料清單里趴著,企業不說不給,也不說給,就這麼一直拖著。

最開始財務不願意給這方面的資料,楊陽沒多說什麼,自己也沒去要。而是讓項目組最帥的小朋友去天天纏著財務,一筆一筆的劃帳齡。很少有財務大姐能禁得住這樣的誘惑。這個同事幾乎是每個財務大姐的心頭好。楊陽知道這點,也充分地利用了這點。

不到一個星期,財務把資料拿給了審計組。楊陽痛快地在交接單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楊陽看著全套的資料,心里有些復雜。他不知道想在里面找出什麼來。兜兜轉轉二十年,那些事情他當年只是有些印象,但是他媽不肯說,帶著他離開那個城市,改了姓。

這筆其他應收款,最開始掛在履約保證金這個二級科目底下,初始確認金額500萬元。後來轉到了陸長鋒個人二級科目,一直延續到現在。

第二筆憑證是陸長鋒變賣自己的房子,償還20萬元,余額480萬元一直到今天沒再變過。那間房子楊陽還有印象,但是已經不深了。

其實也就這兩筆分錄,附件資料倒是相當的多:《國耀資源引進合作協議》、《授權書》、《關於國耀資源引進方案的請示》、《律師函》、《刑事控告書》、《受案回執》等等,以及陸長鋒手寫的《反饋意見》。

也許能發現什麼,楊陽想。當他發現那家中介公司成立於1998年的時候,他稍微堅定了自己的信心。一個中介公司,在剛成立的當年,就能兩頭兒牽線,搞一項500萬元的項目,大機率是有備而來,為了這個「項目」而專門成立的公司。

然後是這家公司的聯系人姓名、電話和郵箱。聯系人姓名填的是周國良,電話是個座機號碼,估計已經停機了。郵箱是Yahoo的,楊陽對這個名字有個模糊的印象,好像是個門戶網站。

郵箱的名稱是ponxheid,他一時半會兒沒看出來什麼。但是能在20年前擁有一個郵箱的人,應該不多,可能是一個做外貿生意的,也可能是在校的大學生。不知道這個周國良是哪一類。

同事的詢問打斷了楊陽的思考,昏暗的燈光,又沒有窗戶,讓他不知道幾點了。原來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就是快晚上七點了,再不去食堂就沒飯了。

(7)菜市場

劉小輝因為嫖娼丟了工作,過得很不如意又很自在。他是進過監獄的人,陸長鋒通過在里面的關系,打聽到了劉小輝的住處。劉小輝還在住平房,窗戶臨街。從劉小輝家外面,陸長鋒大致了解了劉小輝每天都干什麼:打麻將,取快遞,打電話,罵街。

「老東西,趕緊給我打錢。」這是劉小輝打電話的時候最常說的一句話。

陸長鋒今天起得很早,除了劉小輝,他還要去看看周國良。

他跟蹤了周國良好幾天,除了坐公交買菜和去公園散步,周國良幾乎沒有什麼外出活動。公園人太少,在生鮮超市里,陸長鋒可以近距離的觀察周國良。

生鮮超市離著周國良家不遠,就兩站地的距離。他持有老年卡,坐公交車免費。雖然他家樓下就有一個小型菜市場,但是品種少了些,也貴。不如去生鮮超市。

進了生鮮超市,陸長鋒好像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這個世界的顏色是那麼的豐富。紅色的有西紅柿,橙色的有胡蘿卜和橘子,黃色的是彩椒。一片綠色里擺放著小油菜、小白菜和蒿子稈。小油菜現在叫上海青了。還有快菜和鈣菜,更都是他之前沒聽說過的。

除了禽類和豬肉,陸長鋒來到了水產區。海鮮都在冰上冰著,有個超市的員工舉著塑料鏟子,往海鮮上撒冰,然後再拍平。河鮮都在水櫃里游著,因為是早上,大部分魚還都是活的,嘴一張一閉地吐著泡。有個大媽用抄子抄了一條淡水鱸魚出來,往地上猛砸了兩下,把魚砸暈了才好上秤。隨著大媽胳臂的甩動,水珠濺到了陸長鋒的臉上,讓他一激靈,才回過神來。在超市里繞著圈的走,但是眼睛一直盯著超市入口,等著周國良。

周國良用不銹鋼夾子夾起一塊兒五花肉,看看前面,又翻過去看看後面,可能是覺得太肥,放下了,又夾起另一塊兒。來回三四次,後面已經排了三四個人了,就看著周國良在那兒表演。

他挑好了一塊兒,遞給秤邊的工作人員,用左手在五花肉的中間比劃了一道:「從這切一刀,我只要上半部分。」

工作人員看了看周國良,笑著說:「大爺,這五花肉不切著賣,切剩下的沒人買。」

周國良一下怒了:「那你他媽的不早說。」說完他右手一抖,夾子和肉都甩進了冰櫃里,頭也不回的去了禽類區。

顧不上後面指指點點的其他人,陸長鋒也跟了上去,他印象里的周國良不是這個樣子,那時周國良的表演很精湛。

陸長鋒也很高興,這很符合他對周國良的預期,周國良越真實越好。

正看著雞肉,周國良的電話響了,電話那邊的聲音,即使不用開外放,陸長鋒也能聽的差不多:「老東西,趕緊給我打錢。」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就是因為二十年前的事情嗎,你要多少才滿意?早知道我當初就不帶著你一起去了,你想告就告去吧,我心髒病犯了。」說完周國良就真的把手機掛斷了,繼續挑選雞腿。做不了五花肉,就吃個雞吧。

(8)匯合

晚上十點以後,終於沒人打擾了,大家在各自做自己手中的活兒。楊陽在做他最喜歡做的合並,做熟悉了以後,合並是真簡單,比金融資產,對賭協議那些都簡單。

到了項目末期,他明顯的累了,尤其是腦子里還想著別的事情。Excel里的每一列好像聚到了一起,又好像分開了八丈遠,慢慢地他看串了,A列好像和C列挨在一起,B列不知道跑到了那里去了。

楊陽一激靈,把身邊的同事嚇了一跳。他想到了什麼。

在陸長鋒跟蹤周國良和劉小輝的同時,楊陽也打聽到了陸長鋒的住處。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

「誰啊?」

「我」,楊陽有些尷尬,叫不出口。

陸長鋒打開了門,一句「我」,他也聽不出來到底是誰,索性就開門看看。

兩個人就那麼對視著,沒有說話,從對方身上辨認著什麼。

楊陽知道對方的身份,不過多年未見,在對方身上尋找那些似曾相識,又有些衰老的特徵。

陸長鋒愣了一下,一眼沒認出來對方是誰,試圖通過那些看著眼熟的特徵來判定對方到底是誰。

「您哪位?」陸長鋒先發了話。

「是我,陸、陸陽。」楊陽怕陸長鋒不知道,用了那已經不太熟悉的名字。

又是一陣沉默。

兩人來到客廳,燈還是老式的黃色燈泡,雖然是白天,這里的光線也不是太好。

楊陽把書包放到椅子上,拉開拉鎖,一股腦的把資料擺在桌子上。

除了中介公司可疑的成立日期,董鳳、周國良和劉小輝三個人的身份證號前六位一樣。這三個人關聯到一起,楊陽有了破解郵箱名稱的新思路。那個郵箱名稱使用的是柵欄密碼,就好像看串了列的Excel。郵箱的名稱ponxheid,把字母按照奇偶順序重新排列成為phoenix.d。他想,這不是周國良的郵箱,這應該就是鳳凰·董,也就是董鳳。這也讓他明白了那天晚上董鳳見到他為什麼像見到了鬼一樣。

雖然審計不像經偵警察一般擁有更深入的調查手段,更確鑿的證據,但是他們現有的證據還是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他們的懷疑了。

(9)手機店

他們把手機店開在了周國良家小區的外面。玻璃門上掛著各種業務名稱,招牌是霓虹燈做的,晚上會閃爍著各種顏色的燈光。主打業務是換屏、下載以及破解。

剛入獄的時候,陸長鋒是個刺頭。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里,不應該和這些犯人在一起。那個時候他天天寫申訴書。

後來他才不寫了,他知道寫了也沒用。就像周國良所說,他們的勢力確實很大,事情無法按照正常程序推下去。

陸長鋒這才開始學習修手機。從bp機,到各式各樣的座機,到小靈通,再到手機、智慧型手機。通訊器材的發展史,他幾乎都沒落下。

陸長鋒沒真正在外面修過手機,不知道行情。他想,如果到最後還是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那他自己就把剩下的款項付清。如果修一次手機淨賺48塊錢,那他要修10萬次手機,才能還清這筆錢。

手機店開張第一天的晚上,片區的民警例行巡查。一般居民不了解情況,但是片區居委會和民警最熟悉區域內的人員情況。

陸長鋒趕緊放下手里搗鼓到一半的舊手機,站了起來。

民警同志環顧著店里,對他說道,身份證呢。

身份證不離身,陸長鋒直接拿了出來,「給您。」

「去居委會報到了嗎?」

「去了。」

「別惹事啊,」警察查看完陸長鋒的身份證,還給了他。

「是,是,您說的是。」

「還有,招牌上的『破解』給摘下去,不能非法破解不知道?」

「好的。」

站在店里等著手機的兩位顧客倒是很輕松,他們難得碰上民警巡邏甚至出警的情況,因此在聚精會神地觀察著民警同志和陸長鋒的一舉一動。

(10)修手機

晚飯後,天還沒完全黑下去,周國良出來遛彎,他想活到九十九。路過手機店,一個打著電話的人匆匆的從他身邊走過,也許是因為沒看路的原因,這人碰到了周國良的右臂。周國良一個沒拿穩,手機掉在了地上,摔碎了螢幕。

周國良反應很快,回頭大喊一聲:「你給我站住!」方圓十米內的人都看了過來,包括那個打電話的人。

周國良抬起手指著那人的鼻子,說:「就是你,走路不長眼睛,把我手機碰到了地上。」

那人放下手中的手機,看看周國良,又看看地上的手機,發現周圍沒有別人,這手機大機率是自己碰掉的,笑著說:「對不起啊,大爺,對不起,我先幫您把這手機修了,不行我再賠您一個新手機,或者賠您錢也行。」

那人正是吳傑,他心里笑的比表面上還開心,他的任務是不光要把手機碰掉,還要碰碎了。這樣才能去修。

「甭嘻嘻哈哈的,先修好了,再賠我錢,一個都不能少。」

「是是是,大爺,」吳傑向四周張望,努力地尋找附近的手機店,接著說,「大爺,那里就有一家手機店,咱們現在就去修手機。」

周國良見對面這個年輕人的態度還算可以,也沒必要再虛張聲勢,周圍的人見事情已經幾乎和平解決,沒有進一步衝突的可能後,也都散了。於是兩人來到了陸長鋒的手機店。

手機店老闆陸長鋒拿起手機,看了不到一分鍾,對著兩個人說道:「螢幕肯定要換,螢幕有400的,也有600的,需要哪種?手機里面是否還有壞的零件,需要打開了再看,修不修?」

吳傑沒等周國良開口,連忙把話頭接了過來:「修,都修。要600的!」

周國良很滿意,沒再說話。

陸長鋒開始修起來。他拿出一個塑料淺盤,上面鋪著一張眼鏡布,防止微小的零件彈飛。然後開始擰下手機的螺絲,放入淺盤。然後將手機與電腦連接,手機主界面在電腦上的虛擬界面上顯示了出來,看來手機沒有大的問題。

手機還連著電腦,手機店老闆在點來點去,然後放在了那里。他又從櫃台底下拿出一個新的手機螢幕,開始拆包裝。這一過程持續了五分鍾。

「老闆,你快點兒行不行,我這還有事呢!」吳傑說道。

陸長鋒看了看他,沒說話。

「你別著急,慢慢修!」周國良對著陸長鋒說,然後扭過頭來,對著吳傑說:「你著什麼急!你耽誤我時間我還沒著急呢!」

「是是,大爺您說的對。」

手機終於修好了。除了手機螢幕,手機店老闆說手機的麥克風壞了,也需要換一個。

雖然不知道麥克風壞了是否和這次手機被摔有關系,但也只能換了。吳傑瞪了陸長鋒一眼,陸長鋒假裝沒看見。

周國良的手機修好以後,微信一直震動個不停。在陸長鋒的電腦上,有著一樣的手機界面,蹦著同樣的微信。

周國良拿起手機,試著新換上來的螢幕,螢幕用起來很順滑,只不過微信讓他高興不起來,劉小輝又跟他這個「老東西」要錢了。

本來周國良還想讓這個手機店老闆給打個折,後來想想也算了,反正不是自己出錢。對著吳傑說了一句:「小伙子,以後走路注意點兒。」後,就自己先走了。吳傑想要沖著周國良的背影豎個中指,但是抬頭看見手機店里的監控攝像頭,手打了一個圓圈放了下了。掏出錢給陸長鋒,並讓陸長鋒開了票。

(11)尾聲

五個月以後,陸長鋒把這一期間周國良、劉小輝還有董鳳的微信記錄整理了出來,他們三個人一直因為當年的事情糾結不清。除了文字,還有不少當年資料的圖片。陸長鋒把這些資料整體發在了網上。

來源:機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