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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魚塘|讓遊戲的歸遊戲,好嗎?

作為從 2015 年左右開始關注獨立遊戲發展的老玩家,最近一兩年有個很明顯的感受,就是本土的新開發組、新項目、新發行商層出不窮,產出作品的數量規模在不斷擴大的同時,製作水準和遊戲體驗的高低差異雖說日趨明顯,但題材和表現形式也是肉眼可見的多樣化起來,對於我這種幾乎每天都會在 STEAM 上漫遊好一會兒找新鮮感的人來說,這無疑樂見其成的情況。

究其原因,從成熟廠商的角度來說,當然有受大環境影響不得不轉變思路尋求多產品線推進的產業背景,但其中也有不少確實是因為有想法、有追求、也有一定的技術和管理經驗積累,為了實現理想而自立門戶、投身主單機事業的開發者。

但經過幾年的混戰之後,到 2022 年初,相信很多人都和我一樣,發現小體量主單機產品(獨立遊戲)出現了一些問題。

首先是在多樣化的大環境里出現了些許同質化傾向,某些特定的題材、表現形式因為有爆款的珠玉在前,很快就有一些既視感強烈的同類作品跟進,這一點只要稍微關注過近期的一些發布活動就很容易看出來。

《煙火》截圖,爆款的示範作用是顯而易見的

一方面這是小體量主單機遊戲自身的開發特點造成的,獨立遊戲作品最大的賣點往往在玩法、題材或是表現形式的創新上,而不是靠堆高內容量及整體品質感取勝,跟傳統大作相比消耗的開發資源十分有限,這本來是人均囊中羞澀的獨立遊戲團隊的無奈選擇,但反過來也給後來者留出了一條模仿的捷徑。

從目前來看最泛濫的題材當屬橫向卷軸移動的本土驚悚題材文字冒險遊戲,人物動態像皮影戲,背景故事參考各類都市怪談,在不多的場景里來回移動,加上一些不太難的解謎、蒐集元素,剩下就是單純比拚劇本功底、音樂音效以及整體氣氛的陰間程度了。

從一個在過去很多年里都只接觸過來自日本的類似題材作品的玩家角度來看,經過本土化改造的恐怖驚悚 AVG 的確有很明顯的優勢,首先語言理解的障礙沒有了,人物生活的環境和角色互動關系貼近現實生活,玩家總能輕易在遊戲里找到可以引起共鳴的事件或物品,對於劇情向遊戲來說最重要的代入感因此得到顯著提升,再結合輕度的體量(價格低)以及劇情向作品天生的傳播親和力,在一定范圍內形成了巨大的影響。

學我者生,像我者死

但低技術門檻的現實明顯讓很多團隊產生了「我上我也行」的錯覺,我自己就至少觀察到了 3、5 款類似主題、類似風格的同質化產品已經進入宣傳階段,背後立項的、正在開發的不知道還有多少,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現象。

類似的還有銀河惡魔城品類、類爬塔形式的卡牌對戰以及單純的解謎類遊戲等等。

當然,這些作品里也可能誕生不亞於先行者的精品,但個人認為,至少在獨立遊戲領域里,要想一鳴驚人,還是得往題材和表現形式的新意下功夫,玩家已經帶著寬容的心情准備忍受打著本土+獨立標簽的作品里種種體驗上的不盡如人意了,就請不要再以保守的思想重走前人已經驗證過的道路,結局很可能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輕松。只要想法精彩,總能在市場里找到興趣相投的愛好者。

第二是最近圍繞數款獨立遊戲的內容傾向以及更新策略,因為一些與遊戲本身的玩法、體驗無關的問題而爆發了爭議,玩家與製作者、玩家與玩家之間的情緒變得劍拔弩張。憤怒情緒很快蔓延到 STEAM 評價區,對遊戲好評率產生直觀的影響,使這個指數對完全不瞭解事情原委的新玩家失去了參考價值。

截止發稿,好評率已降至 36%

身份政治的興起是近幾年國際政治經濟環境中的一大特點,知名學者弗朗西斯·福山為此專門撰寫了《身份政治對尊嚴與認同的渴求》一書,「圍繞當今的身份政治為政治秩序帶來的威脅,闡述了何為身份,以及我們該如何應對它導致的政治撕裂」,書中主要描述的是西方社會及其政治體製麵對的問題。

海外知名大廠基本都位於西方已開發國家,正好處於身份政治問題的風暴中心,也是最早受波及的,具體在哪些作品里有哪些體現,在這里不做贅述。

問題在於本土作品以及本土遊戲市場,在傳統印象中原本是跟類似議題風馬牛不相及的領域,發展這麼多年以來除了主機御三家、平台鄙視鏈等並不那麼嚴肅也著實沒什麼存在感的虛空團體以外,身份政治的影響更多還只能在來自遠方的遊戲新聞里看到,是國內玩家閒暇時的談資與取笑對象,可在不知不覺間,遇事先站隊、「拋開事實不談」等現象竟然也悄悄來到了國內遊戲玩家身邊,這顯然比上面提到的題材路徑依賴更值得讓人擔心。

Furry 主題的《水銀療養院》有模有樣,誰還說本土開發者腦洞小

作為有著近 30 年游齡的老玩家,從一款遊戲本身的題材、玩法、品質、表現力高低去判斷它的整體水準已經是一種本能,一旦遊戲之外的身份立場因素變成了新的評價標準之一,到時候受傷害的就不僅僅是一兩個團隊以及少部分小眾遊戲的玩家這麼簡單了。

還是讓遊戲的歸遊戲,把注意力集中到我們熱愛的電子遊戲作品本身上面,多關注那些還在不斷打破藩籬勇敢創新的開發者,如今有大膽的本土團隊連獸迷(Furry fandom)主題的像素遊戲都做了出來,本錢雄厚一點開始沖擊具有世界級影響力的 2A 乃至 3A 作品,無論玩家還是開發團體,都實在沒有必要被這類議題消耗多餘的精力。

來源:篝火